關進了牢籠裏的褚英傳,被狼王用一根手臂般粗、十米長的鋼杆吊了起來。鋼杆的尾端,就插在狼王的車駕頂上,搖搖晃晃;褚英傳掛在半空之中,在駐紮著幾十萬大軍的營地之上,看上去特別的醒目。


    冬季寒風猛烈,纏住了牢籠上的鋼鐵就不會放手,除了會不斷地吸附吹過來的雪片外,還將褚英傳身上的外衣死死的吸住,把人死死地粘在了鐵籠之中。


    褚英傳嘴巴被封,雙手緊縛,蜷起腿以半坐之姿對抗風雪的肆虐。


    撲麵而來的風雪比刀片還鋒利,為了極力避免自己的身體被割傷,褚英傳僅僅將眼睛露出來,勉強維持清醒。


    所幸他心脈之中還存有一點狼靈之力,將狼靈族耐寒能力迫出來後,勉強對付得了這種寒冷,不然早就凍死了。


    到現在,褚英傳已經在被吊掛了三天,滴水未進。除了肉體受苦之外,心靈和意誌也在不斷地忍受折磨,不斷地刷新著被淩辱的紀錄。


    他撐到現在,精神上已經無限接近崩潰深淵的邊緣。


    他終於開始後悔,承認自己所有的想法、做法和努力都是錯的;他想著隻要能盡快結束這一切,以後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了,隻求活著就行。


    他開始自我反省,努力地迴想自己是怎麽一步步搞成這個樣子的,通過這種思維方式來不斷地否定自己;因為隻有這樣做,內心才會好受一些,才能自己妥協,一點一點地原諒自己。


    他就這樣煎熬著,煎熬著,過了好久……


    然後他發現並無卵用。


    因為無論怎麽努力,仍感覺半個身子還是不斷地向那個恐怖的深淵傾斜。


    不知不覺中,褚英傳的意識開始麻木,漸漸失去控製。


    就在此時,潛意識中的底線終於被觸碰,最後的警鍾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不能胡思亂想,使盡全力守住信念,堅持下去是唯一的活命之道!”


    褚英傳自我提振過後,開始慢慢側臉,從半空之中掃了一眼地上數之不盡的軍馬、營帳。


    他的眼光,最後定格在離得最近的中軍大帳。


    此時,有一個人正準備走進大帳。


    褚英傳無法開口說話,隻好在心底用盡全力地呐喊。


    “爹!”


    或許是褚百雄聽到了褚英傳的心聲,他在大帳門口停住了腳,與正在接受牢籠刑罰的兒子對視了一眼。


    父子二人眼神交匯過後,褚英傳有意躲開了。


    褚百雄見狀,心髒仿佛被人用力揪了一下,有種無力的撕裂感。


    坐在大帳中央的狼王將褚百雄的神情和舉動看得一清二楚,隨後嘴角含笑,問道:“心疼啦?”


    “迴陛下!臣,確實心痛!”褚百雄如實迴答。


    君王問你又如何!如這個還說“不心疼”,就假出天際了。


    “製造流言,擾亂軍心,妄圖動搖大軍士氣,若以此論處的話,其罪,當斬啊!”狼王似笑非笑,很難猜透他說的這句話有幾層意思。


    褚百雄當即下跪叩拜,朗聲道:“臣!代犬子謝過陛下的格外開恩!”他最大的好處,就是純粹。如人家的話聽不懂就不會去猜,順著對方的意思去做下一步行動就好。


    蒼月此時也到了。


    “唉!”


    它也在門口停下了,抬頭看看那個被高高掛起的可憐蟲,不禁哀聲輕歎。


    狼王抬眼看了下蒼月,轉聲對褚百雄解釋道:“按你家三公子曾經跟我提出過的觀點:王權大不過律法!他沒被處死,不是我個人的意誌,是律法對他格外開恩了!”


    他走下王座,將褚百雄扶起。


    “禦門城得解,熊狼兩國可以二次同盟,這都是他的功勞。軍司處認真審理,將功折罪後,才饒了他一命!”狼王停了一下,微笑地搖搖頭,“與我何幹?”


    蒼月聽罷,氣從中來!它立即對這兩人憤然問道:“孩子在上麵吊幾天了?”


    在門口站崗的朱定反應很快,心知“王副”身份的蒼月,此時開口質問必有玄機!


    他立即上前搶答:“迴族長的話,已經三天了!”


    蒼月沉聲命令道:“把人給我放下來!”


    朱定立即轉頭看了一眼陛下,可惜陛下沒有任何反應。


    他頓時傻眼了,本以為自己可以幫上點忙,借蒼月之手讓褚英傳早些脫離苦海;哪料陛下這邊沒有放人的意思,自己一下子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族長,這個,我,嗬嗬!”朱定一臉尷尬,開始不斷地撓弄著自己的後腦。


    “你怕他?”蒼月指著狼王,對朱定喝道:“我問你,他剛才是怎麽說的?”


    朱定絞盡腦汁,在萬分急迫之下,勉強想出了一個兩麵不得罪的答案:“下官愚鈍;隻聽得清陛下說了律法,還有開恩之類的; 其中道理,不甚明白!”


    “好!”蒼月轉頭對狼王問道,“你當初關押這孩子的時候,給了軍司處定了什麽樣的量刑標準?”


    狼王想都不想,開口即答:“封其口,縛其手足;關押牢籠!”


    蒼月轉頭對朱定求證:“他當初的命令是這樣的嗎?”


    “迴族長的話,確是如此,軍司處均有記錄,一字不差!”朱定應道,他忐忑不安,心不斷地祈禱:“你們倆大小王互掐,千萬不要把我也給繞進去的好!”


    蒼月再問,“軍司處的執法令上,可寫有將人吊起來示眾?”


    朱定一聽,不禁喜形於色。


    這次可是我親手執法的,命令書上的字早就背了個爛熟!嗬嗬!


    “迴族長的話!那執法令,下官看得清清楚楚,並無‘吊起’和‘示眾’的字眼!”


    “那還不清楚嗎?放人!”


    “下官遵命!”


    朱定行禮後,立即跑開了;狼王正想說些什麽,被蒼月攔下來。


    “飲雪昨晚連夜出宮,進了褚家門檻,正式完婚!她褚家兒媳婦的新身份,已然塵埃落定!”蒼月頓了一下,分著惡狠狠地盯了一眼這兩個人,接著說道:“你們兩個親家不互碰一杯,敘一敘人情也就罷了!”


    它又跳了上前,擠在中間將兩人分開,麵對狼王質問道:“你身為嶽父,怎麽對新姑爺還私自加重刑罰?這樣子,你覺得特別好玩嗎?”


    狼王眉頭一皺,自打哈哈:“哦?她這麽貪玩的人,我還以為不會著急搬過去呢!”


    蒼月轉頭又對褚百雄教訓道:“兒子受難,你做父親的,不想辦法解救就算了;任由孩子被吊起來在幾十萬人馬眼底下示眾,是專門為了顯出你大公無私嗎?我真服了你!”


    蒼月特別討厭褚百雄對狼王忠心不二的樣子,這次就更過分了!哪有這樣子做父親的?


    此時狼王和褚百雄被蒼月噴完之後,各自一聲不吭地迴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動作、神情幾乎是驚人的一致,看上去簡直是對剛才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蒼月快被氣死了,大罵了一句:“你們兩個簡直是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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