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散朝,陳奇再次傳召符靈,但今天要去的地方,不是朝堂的內廷。


    上了馬車,兜兜轉轉,符靈跟著陳奇的指引,來到了一處別院。


    符靈下車一看,這地方的園藝做得挺別出心裁,推開大門後,地上的走道下麵是一條人工小溪,上麵覆蓋著水晶板,嚴絲合縫。


    人在道上走,水在底下往裏流,魚兒在水裏暢遊,每前進一步,非常賞心悅目。


    走道兩邊的花圃,紅綠搭配非常巧妙,讓人有一種無可挑剔的舒服。


    走道兩旁全部鋪滿了綠油油的青草,把這座院子襯得是特別的廣闊。


    其他,就沒什麽值得一說的了。


    “大侍官!這是什麽地方?”


    陳奇笑道:“這裏是太子殿下的私人別院;太子四歲半出閣讀書,那天,陛下頭一次抽查功課,太子殿下一字不漏地背出上古名篇《洛神賦》,讓陛下聖心大悅!一高興,陛下就賞了這座莊園給太子!”


    “鎮國公!”陳奇突然停步,意味深長地問道:“聽說你也是園藝大家,這院子的布置,可好?”


    符靈心想:“來事了!”


    他自己不過讀過幾本園藝書,怎麽就成了“大家”啦?


    “唉!大侍家謬讚了!”


    “請鎮國公直說,無妨!”


    看見陳奇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符靈知道不迴答是不行的。


    但要真的“直說”,那就真的沒什麽可說。


    什麽玩意兒!妥妥的頂級混搭風格!


    “挺別出心裁,想必殿下花了不少心思吧?”


    陳奇笑了,繼續前行引路。


    “對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沒什麽好猶豫的!”


    “嗬嗬!”


    符靈鬆了口氣。


    “這院子裏的所有東西,是太子殿下從少兒開始,一點一點親手做出來的。采購、用料、施工,全部親力親為,直到上個月才完成。這院子雖說算不得什麽高端設計,但也是太子花了心思,使了錢,出了力氣的用心之作!”


    “大侍官說的是!”


    陳奇又迴過頭來,說道:“這裏完工至今,從未對外人開放過;鎮國公,你可是第一人!”


    符靈趕緊接道:“謝殿下錯愛!”


    “所以太子花多許多心思,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第一個展示給你,就是對你的信任,視你是自己人!”


    “是!”


    “這做人跟做園藝是一樣的,得用心才做得好;得堅持去做,才有成品;成品做得好與不好,就得直說,不然怎麽會有改進?鎮國公!你說對不對?”


    “對!”


    陳奇又繼續前進,最後說道:“所以待會兒見到太子,你得直說,說出個好歹來,可行?”


    “大侍官放心!老臣必定知無不言!”


    “好,好!”


    此時,符靈心裏徹底明白,太子也是到了最艱難的時候了。


    “鎮國公!到了,太子就在裏麵!”


    符靈這時才抬頭細看,原來自己跟著陳奇彎彎繞繞地穿越後,來到了一間平房門前。


    這平房四四正正,大門兩旁各有一個窗口;前後門對開,正中間擺了一張長桌擋在兩門的正中間,不偏不倚。


    太子就坐在那裏煮茶。


    符靈進去一看,裏頭除此之外,真的是別無他物。


    再往後門外邊看去,竟然是一小麥田地,什麽農具一應齊全,就散在那裏。


    “原來太子閑時,竟喜歡以農耕為樂!”符靈笑侃道。


    “農業為國之根本,如果百姓吃的每一口糧食都必須靠外國進口的話,這國家根基就開始腐爛了!”太子報以一笑,“這是父王教給我的第一課!”


    符靈上前坐好,與之應答:“陛下仁愛慈悲,頗具上古賢君風骨;殿下從其所學,自然受益良多!”


    太子沏好了一壺香茗,香味四溢,符靈細品,心脾盡醉。


    太子自飲了一口,竟從滿口芬芳之中,吐出一句十分苦澀的句:“要我學,給我做,卻不打算傳位於我;我若不以農耕為樂,又能如何?”


    符靈放下茶盞,合手而坐,神態顯得十分恭敬。


    他已然知道,太子的焦慮和煩惱已經苦悶到開始發酵了。


    符靈趕緊好言安慰:“殿下多慮了!嫡長繼位,亙古不變,除此之外,別無他選。至於日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禪讓傳聞’,不過是些蠢貨捕風捉影,妄想煽亂朝綱而已!何必掛心?”


    太子突然出神望外,不住地把玩著手中的金絲黃玉杯;少時,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符靈一眼,說道:“如果‘禪讓傳聞’不是捕風捉影呢?”


    符靈心神劇震難平。


    一瞬間,吸進鼻腔的,全是一陣一陣的冷氣;他意識到,太子往下的每一句話,必須小心應答。


    太子倒是神色自若,將熱茶斟滿符靈桌麵的空杯。


    “昨天的事,如何?”


    符靈臉色陰沉,低著聲音道:“確是褚英傳所書所作?”


    “沒錯!”


    “陛下看過?”


    “沒有!”


    “那殿下從何時、何處、何人手中所得?”


    太子笑了,表情卻十分痛苦:“褚英傳的計劃提案,與你同一天作成;在參謀部存檔,不曾呈給父王,是蒼玄親自送迴來給我的!”


    “什麽?”符靈大感疑惑,“這一點是真的有些出人意料!”


    “現在變成了我在同一天、同一件事情上,收到兩份計劃提案!相比之下,你的提案已不是最優選擇!更麻煩的是,父王已在審閱你的提案!”


    太子越說越痛苦,完全陷入兩難之境地,“我此時若上呈褚英傳的提案,你的提案必定會被父王否決,於你我無益;若不上呈他的提案,我便是徇私,父王必以此為實由,將你我打成一黨,其中後果,不言而喻!”


    太子言至此時,用兩指輕叩幾下桌案,“鎮國公,現在,可還有解我頭疼病的良方?”


    符靈起身,離桌,下跪,一氣嗬成,對太子行禮後,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複。


    “有!”


    “良方為何?”


    “立即上呈褚英傳提案給陛下,並力薦之!”


    太子先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後以為符靈在退縮,最後認定符靈已經放棄。


    想罷,不禁出離憤怒,拂袖背身以掩無盡失望的表情。


    “哼!”


    符靈不為所動,仍以力諫示其忠心:“請殿下務必相信老臣,隻要將褚英傳的提案呈上去,我們……”符靈故意將那兩個字說得非常用力,頓挫明顯,“一定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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