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蘇冰蘭不容樊梨花再做解釋,便說道:“你什麽?早知道你是這等不孝不義之輩,我們母女就不該舍了性命搭救於你。實指望你長大之後能有所作為,替我們母女爭一口氣,實指望你有朝一日能為我報仇雪恥。可是,你……你太讓我們寒心了。我們母女為了救你無辜枉死,身負深海冤仇至今沒有昭雪。致使我們母女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既沒有容身之處,也不能輪迴轉世,一縷孤魂終日飄蕩在荒山野嶺之中。是你的一念之仁害得我們母女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樊小姐,你的良心何安啊?”


    “蘭姐姐,”樊梨花又羞又愧,又急又痛,急忙說道:“蘭姐姐請先息怒,容我把話說完。”


    “你已經傷了我們的心,負了我們的情義,還有什麽話好說。樊小姐,你好讓蘇冰蘭寒心。”蘇冰蘭冷冷地說道,話音還沒有落定,猛然一轉身將衣袖一揮,倏忽不見了身影。


    “啊!”樊梨花又驚又急,又委屈,又難過。慌忙唿喚道:“蘭姐姐,蘭姐姐留步……你聽我說啊,蘭姐姐……”一邊唿喚著,一邊撥開荒草四下尋找。樊梨花在交結雜亂的荒草之中一步一絆,幾乎是寸步難行,雙手也被草葉子劃破了幾道口子浸出了鮮血。但是,她還是不停地一邊唿喚著蘇冰蘭,一邊尋找。可是,任憑樊梨花再怎麽唿喚,再怎麽尋找,卻是始終也沒有找到蘇冰蘭的影子。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樊梨花筋疲力盡才站住了身形,穩了穩心神。暗道:“看來蘭姐姐是真的生我的氣,不想再見到我了。也罷,先迴去吧,等以後見到霙姐姐再做道理。”樊梨花打定主意,轉身想要尋找路徑往迴走。誰知,四顧茫茫,除了連天遍地遮沒人頂的荒草,竟然再也沒有道路可走。


    “這,這是怎麽迴事?我剛才明明是跟著蘭姐姐從西北的小路過來的,怎麽這麽點兒的工夫道路就沒有了?”樊梨花心下納罕,望著遍地的荒草不知如何是好。


    “逆女,你做的好事。”正當樊梨花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厲聲的喝斥。


    “啊!”樊梨花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聽聲音十分熟悉,急忙迴轉身形去看。隻見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個年紀在五十六七歲,白麵長須,五官端正很是威嚴。身上穿著一件紫色圓領袍,頭上戴著皂羅軟翅襆頭。一個三十五六歲,白淨麵皮,三縷墨髯。穿著一身短打,披著大氅。兩個人的身上全都帶著血跡。站在那裏,麵沉似水,眼睛裏帶著幾分怒氣。


    樊梨花看著這兩個人,那真是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憂喜悲恐驚,七情交集。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了。


    來的不是別人,年長的正是樊梨花的生身之父寒江關的元帥樊洪。年輕的是樊洪的長子,樊梨花的隔山兄長樊龍。


    “父親,大哥,……”樊梨花看見眼前的樊洪父子,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顫聲說道:“父親,大哥,怎麽是你們?”


    樊洪低下頭,冷冷的看著麵前的樊梨花,哼了一聲,說道:“怎麽?你如今做了唐家的元帥,我就不能見見你了嗎?”樊梨花連忙說道:“女兒並無此意。女兒沒有想到能在這裏見到父親和兄長,事出意外所以有一些疑惑。父親怎麽會來到到這裏了?”


    樊洪冷冷一笑,說道:“我們父子死後多年不能入土為安,至今仍然是孤魂野鬼飄零在異國他鄉,不在這裏還能到哪裏去啊?”


    樊梨花又羞又愧,慌忙說道:“父親,對不起,是女兒不孝,請父親原諒。”


    樊洪怒聲說道:“逆女。當初你不從父命執意要許嫁給薛丁山為妻,連累我們父子無辜枉死。你身為女兒不及早送我們父子的遺靈迴歸故裏入土為安,卻讓我父子的亡魂飄零在異國他鄉,你的良心何安?”


    樊梨花連忙向下叩首,說道:“父親息怒,女兒有下情迴稟。不是女兒不孝不送父母的遺靈迴歸故土安葬,實在是因為國事緊急女兒脫不開身。自古道:忠孝不能兩全。貞觀皇帝幾番下旨召女兒到兩軍陣前效力,女兒為了國事隻得暫且放下私情。還請父親原諒女兒的苦衷。”


    “哼!”樊洪聽了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說什麽國事緊急,這幾年你一直在為國事操勞嗎?你有那麽多的時間在寒江關吟風弄月,日夜想念那薛丁山,卻沒有時間送父兄的遺靈迴歸故土?逆女,你還敢在我的麵前巧言狡辯,說什麽國事緊急。依我看,你分明是舍不下薛丁山那個小冤家。你不送我們迴去不過是不想錯過和薛丁山見麵的機會罷了。你為了自己的私情竟然讓自己的父兄死無所歸。不孝之女,還有什麽顏麵在我的麵前辯解。”


    “父親。”樊梨花又慌忙叩首說道:“女兒確實是因為國事緊急不得不先到兩軍陣前的。請父親暫且息怒。父親請仔細想一想。從寒江關到中原關山遙遠,來迴一趟沒有半年也要幾個月的時間。更何況還要為父母安置陵寢,破土填墳,也要一半年的時間。前敵屢屢遭困,戰事瞬息萬變,老元帥不時命人相請女兒幫助解困。女兒哪裏還能騰得下這麽長的時間送父兄的遺靈迴歸故土啊。求父親體諒女兒的苦衷。”


    “噷!”樊洪聽了這番話,一時之間無言以對,便冷冷的喝斥了一聲,一拂衣袖轉身便走。樊梨花慌忙站起身來欲要趕上前去再做解釋。


    一直站在旁邊的樊龍抬手攔住了她,說道:“小妹,你別怪父親生氣。想當初是你極力勸說父親迴歸故國的,父親也是為了能夠早日迴歸故國才命染黃泉。如今七八年有餘,父親的遺骨還停在念梓庵沒有入土為安。父親的一縷亡靈還飄零在塞外他鄉,也難怪他心裏會有怨氣。小妹,趕緊想辦法送父親迴去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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