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傅雷到了的時候,白玉亭已經喝得很多了,但還是繼續喝著,絲毫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你怎麽迴事兒?還喝!”


    褚傅雷搶過白玉亭手中的酒杯,試圖攔住他喝酒,看著他頹廢的神情,還以為他怎麽著了。


    “嗯?你來了?監控我已經拿到了,你也喝,喝,一起喝!”


    白玉亭搖搖晃晃地起身,一把攬住褚傅雷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喝。


    “喝什麽喝,你快別喝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喝成這個樣子?”


    褚傅雷看著站不穩的白玉亭,心情複雜,直接把酒杯往後挪了挪,把酒還給了酒吧老板。


    “你不知道,我跟你說,我好歹也是個大少爺,朱海媚那個女人,居然用一百塊錢買了我的初夜……”


    白玉亭抱著褚傅雷,開始跟他訴苦,表情委屈的好像一個孩子,心裏麵卻沒有半點舒服的意思,還是劇烈的疼著。


    “嘶,這確實有點過分,但是你也不能在這裏買醉啊!事情都發生了,你總得想著改怎麽處理吧?”


    褚傅雷皺眉,聽著白玉亭的陳述,朱海媚確實有些可惡了,不僅直接奪了他的初夜,並且還隻給了一百塊錢!


    這多丟人啊!


    “是吧?你也覺得過分,我跟你說,我今天不醉不歸,別攔著我。讓我再喝,老板,上酒上酒。”


    白玉亭越喝心裏越難受,本身在出租屋的時候,朱海媚說把他當成弟弟的時候他已經很接受不了了。


    沒想到最後又發展成這個樣子,讓他怎麽受得了這迴事兒!


    “不是,你是說,你們兩個人發生了關係了?”


    褚傅雷看著白玉亭這麽買醉,心頭也不好受,這可是自己的兄弟,他得趕緊全這點,讓他安安心心把酒放下。


    “嗯!就一百塊,可笑不?”


    白玉亭點頭,又往嘴裏倒了一大口酒,恨不得直接讓自己當場醉死,根本就不想去想之前那檔子破事兒。


    白玉亭開始鬧了起來,二話不說把人家酒吧的杯子給摔了,緊接著一個大男人上了桌子開始痛哭起來。


    這麽一鬧,酒吧老板臉色都變了還好,褚傅雷給答應了照價賠償,這才穩住了準備找保鏢把兩個人扔出去的衝動。


    “你懂嗎?我這麽多年了,就喜歡了這麽一個女的,我容易那我!還那麽說我……”


    白玉亭開始抱著褚傅雷的肩膀大聲哭泣,一腳一個酒杯,瞬間踢爛了一整套。


    褚傅雷慌了,再這樣下去他得賠多少錢?就算是錢夠,白玉亭也不能這麽下去,傷著自個兒就不好了。


    “你怎麽就不會往好的方向想呢?說不定她懷了你的孩子也不一定,馬上都是當爹的人了,成熟一點兒,也不跟你封哥學著點!”


    褚傅雷想到了轉移注意力的好辦法浴室開始轉移他的注意力,希望這一招能夠有用。


    反正白玉亭喝完酒以後,智商就跟擺設差不多,自己這麽一說他有可能就真的從剛剛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了。


    這是他比白無憂好的地方,偏偏自己和白無憂是同一類人,一旦喜歡,萬劫不複。


    果然,白玉亭聽到這句話以後,人安靜下來了,也從吧台上麵跳了下來,做到褚傅雷身邊,拉著他的手,準備開始長篇大論。


    “你覺得,會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跟你說啊,我就不喜歡男孩子,老是纏著媽咪,你看看小柚子不是天天纏著黎曼姿。”


    白玉亭看著褚傅雷開始跟他絮叨起來。


    褚傅雷愣住,隻能任憑他絮叨,沒轍,這都比撒酒瘋強。


    “走,我們邊走邊說。”


    褚傅雷無奈,先把酒吧老板那邊的賬結算了,而後扶著他走到外麵,打車送他迴家。


    “我覺得還是女孩子好,我要是生個小公主,我就把她寵成這個世界上最棒的小公主,一直寵著,可是要是有豬拱她咋辦……”


    白玉亭上了出租車,還是沒有放過褚傅雷的意思,開始自顧自念叨起來。


    這下,他陷入新的糾結,不管是哪個,他好像都不怎麽喜歡了,小孩子什麽的太麻煩了。


    而且,自己可是婦產科醫生,生孩子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並且中途有很小幾率會發生很多意外,雖然幾率很小,但是他還是不想讓朱海媚承受這種風險。


    褚傅雷看著陷入自我矛盾的白玉亭,開始羨慕起來,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資格。


    自己喜歡的人,離自己很近卻根本就不可能觸碰到。


    把白玉亭送到家裏麵,他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監控。


    迴到自己別墅裏麵,開始翻看起了監控。


    看著兩個人交易的一幕幕,褚傅雷開始猶豫起來,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封陌這一切。


    走出書房,到廚房裏麵拿了一瓶烈酒,走到陽台上麵,迎著晚風開始喝酒。


    心情很複雜,他在兩種極端裏麵掙紮起來,假如自己把這件事情告訴封陌他肯定不會容下周安然的。


    到時候,自己的母親可能遭遇想象不到的恐怖事情。


    假如不說了話,封陌很可能被周安然和李剛兩個聯手整垮,特別是李剛知道封家太多辛密……


    褚傅雷迴憶起封陌的殘暴手段,想到自己在山頂別墅裏麵看到的各式各樣的刑具,以及一隻饑腸轆轆的藏獒,他開始後怕起來。


    酒喝了一瓶接著一瓶,他不自覺地想到黎曼姿,開始在想她到底在做些什麽,抬眼看著天空中的星星,發現它們不可思議地組成了她的樣子。


    她的眉,她的眼,她一切令自己怦然心跳的所有。


    次日清晨,清醒過來的褚傅雷看著手機,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給周安然打個電話,約她到自己這裏見麵。


    “喂?到別墅裏麵來一趟嗎?”


    褚傅雷張張嘴,還是叫不出來母親這個字眼,她虧欠自己的太多,自己也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


    “啊?好,好,媽馬上過來。”


    周安然心跳如鼓,聲音帶著點顫抖,萬萬沒想到他會邀請自己到別墅裏麵見麵。


    她開始激動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掛斷電話以後,褚傅雷開始思考自己應該怎麽跟她說比較好。


    “叮咚。”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說話的時候,別墅的門鈴被按響,管家打開了別墅的門。


    “夫人。”


    管家恭敬地問候一聲之後,很自覺地退到一旁。


    周安然看著這裏的一切,確實不比奉天別墅差多少,反而帶著點簡約高貴的風格,看起來也很滿意。


    “傅雷,你在嗎?”


    周安然有些忐忑地走到客廳裏麵,害怕早上接到的電話隻是自己一廂情願想出來的罷了。


    “你們幾個先下去吧,我和母親一起吃飯。”


    褚傅雷從轉椅上麵起身,把女傭全部撤下,這種事情,外人還是不要聽到的比較好。


    “來,傅雷,媽給你準備了早餐,你看看喜不喜歡?”


    周安然看著他撤退了所有下人,心口發熱,聲音哽咽起來,喉頭像是堵著什麽,含糊起來。


    她帶了一個很大的食盒過來,裏麵擺著各式各樣的早餐,中式的、西式的。


    小籠包、蝦餃、叉燒包、蒸糕、牛排、漢堡、沙拉……


    她把她能夠想到的所有都帶來了,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於是帶著點討好意味地看著他。


    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為了當封家的太太,把一點點大的褚傅雷送到孤兒院門口,即使自己每次都有去看他,可以……


    她開始後悔自己貪圖榮華富貴,疏遠了自己本應該最親近的人,那是自己的兒子,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還是我來吧。”


    褚傅雷起身,接過她手裏麵的茶壺開始熟練地代替她泡茶。


    周安然有些局促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麵,看著他溫柔地把所有東西放好,把筷子遞到自己麵前,心裏麵的內疚更甚幾分。


    “對不起兒子,當年我不該貪圖榮華富貴,把你一個人送到孤兒院裏麵,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周安然怎麽都吃不進去,開始哽咽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著,砸進茶杯裏麵,蕩起一圈漣漪。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也沒什麽,現在我不是好好的?”


    褚傅雷看著周安然臉上的眼淚,有幾分心疼,走到她麵前,把餐巾紙遞給她而後拍著她的後背開始安慰起來。


    當年的事情早就過去了,自己也已經不在意了,隻是午夜夢迴,還是會羨慕人家小朋友有父親母親陪伴。


    而他永遠隻有一個人。


    他的童年,幾乎充斥著的都是陰暗,組團參加親子活動,他沒有父母,隻能坐在蹺蹺板上麵,受盡了所有人的冷眼。


    “對不起,都是媽不好,媽真的知道錯了。”


    周安然心中一疼,他臉上的落寞怎麽可能看不到呢?


    隻是過去的事情,她無法補救,將來的事情她不可以再虧欠他了。


    封家,不可能就那麽全權都給封陌那個畜生,自己的兒子算什麽,不行,絕對不行,不可能讓他全部的得到……


    “母親,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跟李剛有任何聯係了?”


    褚傅雷看得出她還是心疼自己的,浴室柔聲開始請求起來,自己就隻有這一個母親,他不想她出任何意外。


    “不,不可能,我這一輩子什麽都落不著,做夢!”


    周安然劇烈拒絕起來,看著褚傅雷溫柔的麵孔,她才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太重了。


    “我不需要封家的任何東西,我隻是不想你受傷而已。”


    褚傅雷再次懇求,他才發現,不管怎麽樣,不管她在自己小時候到底做過什麽殘忍的事情。


    可是那些都過去了,現在,此時此刻,他根本就不可能看著她受傷,他做不到,那是自己的母親!


    骨肉至親,血濃於水,自己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雖然沒有養育之恩,但是她生了自己,給了自己生命。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你覺得我自私也好,怎麽樣都好,我在封家委屈了一輩子了,我兒子也委屈了這麽久了,我不可能什麽都不要!”


    周安然正色拒絕了褚傅雷的要求,自己好不容易才拉攏到李剛,假如就這麽放棄了,那封家是不是也過得太安穩了些?


    “媽!”


    褚傅雷看著她還是拒絕了自己,開始心疼起來,他真的不想看著自己母親出事。


    記憶倒退,時光倒流,迴到那一年,自己站在門口,孤兒院的欄杆那麽冰冷,看著她一點點哀求著——


    “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媽我好害怕!”


    就像那天一樣,周安然那麽決絕地離開自己麵前,走得幹脆,走得利落,從始至終連頭也沒有迴。


    他不知道她哭了沒有,也不知道她心裏有沒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舍,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


    褚傅雷一個人站在客廳裏麵,飯菜已經涼了,他卻沒有吃下去的欲望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他像一個孩子一樣落淚。


    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本來以為自己原諒了她,就可以得到母愛,沒想到的是,到頭來自己還是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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