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強迫你,隻是你這幾日病著,有些事兒你還不知道呢。女官考核日期也下來了,明日就要開始報考,這個事情你總要自己做好打算。”鈴鐺看著喬若離不想說也不逼迫他,因為她知道喬若離與靖王宋青羨認識的可能性極低。


    雖然她笨,可是喬若離每日都和他在一起,認識什麽人,做過什麽事,鈴鐺不說事無巨細的知道,至少不會密不透風。


    “我沒那個心氣,不報。”喬若離的語氣不太好,說起來很是生硬。


    “喬若離你和我置氣可以,但你不要與自己置氣好麽。咱們這一批人裏除了琉璃以外,有幾人能比得上你。雖然你平時總是打哈哈的,但是我是知道你的能力在哪裏。你若不去報考女官難道不可惜麽。”鈴鐺將喬若離的身子掰了過來,看著喬若離倔強的眸子說道。


    “說了不報就是不報,有什麽可惜的,我隻是想在這宮裏平安度日,可是總有人過來和我找麻煩,我能怎麽辦。”喬若離有些忍不住的低聲吼起來。


    “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少在這裏和我發脾氣。我不過跟你開了兩句玩笑,你在這裏和我鬧什麽呢,真是搞不懂你的脾氣。”鈴鐺看說不通喬若離,起身就去了喜兒原來的鋪上睡下了,也不與喬若離再講任何事情。


    喬若離坐在那裏半晌,才緩緩地躺下去。


    第二天一早,鈴鐺早早的就走了,一夜未睡的喬若離窩在床上呆了好長時間也沒有起身。其實她很注重自己與鈴鐺的這份友誼,在現代她是個隻知道埋頭學習的女博士,雖然在軍隊裏呆了很長時間,但是那種戰友的深厚情誼,她隻看到過,並沒有親身經曆過。


    而自從去了公立醫院,她又是個人稱女魔頭的醫生,因為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單位的同事也從不與她有什麽私人來往。


    而第二世,她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別說什麽閨中好友了,就連身邊的婢女也是恭敬大於情感的。


    三世為人,就這麽一個交好的夥伴,喬若離其實是很珍惜這段友誼的。


    隻是她的思想如今就像是三個分裂體,一個是第一世的自己,想要在這個古代的世界裏創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奮鬥出屬於自己的事業。


    而另一個則是第二世的自己,隻想著去複仇,恨不得找到那個唐明若一刀直接宰了她,就像上一世她對自己那樣。


    可是第三個是分裂體則是現在的自己,在這兩個思想下不斷地被拉扯、被撕裂,隻能躲在一旁苟且偷生。


    所以她真的不想讓自己卷入任何權利的鬥爭裏,哪怕就是在宮裏一輩子,她也寧願入了掖庭局當一輩子苦力,隻要能活著就好。


    喬若離正在胡思亂想著,琉璃卻來了,小聲的問道,“阿離,你醒了嗎。”


    “嗯,你怎麽來了。”喬若離轉身看到了琉璃有些訝異。


    “我是看著鈴鐺那個兇丫頭走了才敢進來,我是知道你的絕不是那種會以為這次事情是我做的,隻是鈴鐺卻不這麽認為,我看他是徹底恨上了我了。”琉璃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了一張紙出來。


    “她個性就是這樣的,你也不要太在意。”喬若離開口說道。


    “我自是不會和他一般見識,隻是有點兒傷心。雖然曾經和你們有很多矛盾,隻是如今我看明白了,宮裏我認識的人裏麵也就隻有你和她是可以深交的。算了不說了,你快看看這是什麽。”琉璃本來申請很是幽怨,隻是低頭時看到了自己手裏的紙,趕緊獻寶似的遞給了喬若離。


    “這是?”喬若離一邊伸手接過,一邊開口問道。


    “女官報考單子,你快填上,晚點我和我的一起交上去。”琉璃有些殷切的看著喬若離。


    “你拿走吧,我不想參加。”喬若離聽到後,打算展開那張紙的手停了下來。


    “幹嘛,你想讓著我嗎,別搞笑了,我可是希望與你堂堂正正的比一場呢。”琉璃聽見喬若離這般說辭,臉上的笑容卻從未停止,依然笑嘻嘻的喬若離說道。


    “我沒有,隻是真的不想參加。祝你成功,若是以後當了大官,有機會就將我放出宮去吧。”喬若離將那張紙塞到琉璃的手中開口說道。


    “你是不是傻了,宮外有什麽好去的。管你是王侯將相家的富貴女,還是平民百姓家的平頭戶,女人都是不能做自己的,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琉璃自小就是被家裏培養著作女官的人選,說起話來也是頭頭是道的。


    “我隻想活著,若是想爭個高低,你覺得還輪得著你此此拔得頭籌麽。”喬若離半開玩笑的說道。


    “我不聽你那些渾話,單子我給你放在這裏了,你自己好好尋思尋思吧。”琉璃見喬若離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歎了口氣起身就走了。


    喬若離呆呆地看著桌子上那張紙,隻覺得是張催命符。因為如果一旦成為了女官,隻有得到了上頭賞識能給賜婚,否則這輩子都不能出宮了。


    可是宮裏的廝殺雖然不見血,可是卻處處要人命的。


    “怎麽,兩個人都勸不動你?”溪然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喬若離掙紮的起身想要行禮。


    “行了,你就安安穩穩的躺著吧,如今不發燒了,可是身上的傷還在。別以為我是偷聽,你的事情是鈴鐺告訴我的,琉璃的隻能怪房間沒門。”溪然開口說道。


    “姑姑說什麽呢,我怎麽會怪姑姑,我怎麽可能有什麽事情瞞過姑姑你。”喬若離低著頭躊躇的說道。


    “你放心我自不是來逼你的,隻是是非對錯你當局者迷,我隻是來和你說個清楚的。”溪然開口說道。


    “姑姑請講。”喬若離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你既然同意又喚我一聲姑姑,我話說的重些,也是將你當成我自家的子侄來對待,你就多些擔待著。”溪然看喬若離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有些失笑的說道。


    “姑姑這是哪裏話。”喬若離見溪然這般說辭,趕緊做出三好學生的樣子仔細聽起來。


    “我知道你的打算,隻是你應該看清楚形式,人這一輩子的選擇很多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以為你縮著頭,這些麻煩不會找上你,可是他們並不會避開你,或許你隻有走上權利的頂峰,才可以換一份平安。


    最近前朝出了個一等一的大事兒,戶部尚書王狄被人告發貪汙腐敗,天子大怒下令徹查,卻發現貪汙金額巨大,足足有一億萬兩雪花銀。這兒一連串的被牽連的人都下了大獄。唯獨林相皇上並未下令。”溪然剛剛提到林相,喬若離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姑姑說的可是林相?”喬若離下意識的緊緊的抓住溪然的胳膊開口說道。


    “是啊。”溪然看著她那副緊張的樣子有些奇怪。


    “姑姑莫怪,隻是家父在我幼年之時和若離提起過林相,並告訴若離若沒有林相,就沒有家中的富貴,也不會有我父親,林相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才緊張起來。”喬若離也發現了自己的舉措有些過激,趕緊將手放下,開口說道。


    “無妨。”溪然雖然沒有全信,隻是想著喬若離這個孩子是在自己手底下長大的,應該不會是什麽探子之類的,所以並未細想。


    “那姑姑可知道林相如今如何了?”喬若離遲疑了以下還是開口問道。


    “在金鑾殿外已經跪了三日了。”溪然開口說道。


    溪然與喬若離後麵說的話,喬若離並未細細去聽,隻是一直在想著林相的問題。


    因為在上一世,她從未有過這些相關的記憶,而且那個王狄在喬若離死的時候也一直健在,怎麽可能這一世突然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難道是自己重生在了這幅身體上的緣故麽?


    隻是,父….父….林相的身體可如何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天氣,曝曬三日啊。


    喬若離猶豫了半天,仍然無法在心裏將父親二字說出來,一是覺得因上一世的原因自己不配,二是自己這一世已經不是他的女兒了。


    溪然走後,喬若離終於耐不住自己的心,拖著一身傷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金鑾殿外,遠遠地瞧見了林相的身影。


    喬若離的眼裏不由得滲出了淚水,隻是周圍人來人往,喬若離隻能死命的忍住,向前又走了幾步。


    此時林相的樣子已經清晰了許多,看著林相有些佝僂的身子,喬若離的心被紮的生疼。


    本能地想要再向前走幾步,隻是喬若離卻又退了下去,因為她現在沒有任何的身份可以去關心林相,前世的親人麽?說出去恐怕讓林相更加難看。


    可是此時喬若離也終於醒悟起來了,自己的命運從來不是被安排著讓自己苟且偷生用的,而是讓自己真正的去做出些事情來用的。


    就像溪然姑姑說的那樣,隻有自己先站起來了,才能麵對更大的災難。


    或許也能去保護那些上一世因自己而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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