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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微陰,春雨將至。或許是因思緒過重,李檀侖和韓紀黎走後,莫如雪覺得有些昏昏沉沉。整個下午沒有人再點莫如雪的名字,她百無聊賴的坐在銅鏡前,隨手玩弄桌案上的妝奩。玲瓏小巧的木製胭脂盒已見底,在滿月樓整日濃妝豔抹,一盒胭脂很快便用盡。


    臨近傍晚,青州城的第一場春雨還未降下。莫如雪將門外寫有名字的木牌取下,向老鴇推脫身體不適,換了一身輕便的女裝,從後門繞到街上。她打算去買幾盒胭脂。


    灰色的雲將天幕合起,街上已有人掌燈,莫如雪穿梭在茫茫人海中,一會左轉一會右拐,她要找的是一家名叫醉煙鋪的小店。整個青州城,屬那裏的胭脂色彩最為鮮亮,滿月樓的姑娘們也最喜歡用。紅梅告訴她,醉煙鋪開在東邊一條很長的小巷裏麵,那條小巷廊柱上髹塗的漆色較其他地方深些。


    日日待在滿月樓,莫如雪並不熟悉街邊店鋪的髹塗漆色,她隻好順著路一直向東,尋找有醉煙鋪的小巷。


    掌燈的人越來越多,已經轉了不下一個時辰,莫如雪還是沒找到醉煙鋪。夜色朦朧,行人的臉開始模糊難辨。走了甚遠,在她看來,所有的小巷都一樣長,所謂的漆色都一樣深。買胭脂的雅興全然消失,熙熙攘攘的人海,仿佛透著一絲詭秘。找不到迴滿月樓的路,她索性優哉遊哉的繼續向東尋找醉煙鋪。


    燈光漸遠,行人漸少,出了鬧市便是一片荒野。穿過亂石堆積的小路,眼前逐漸平坦,繁茂的雜草中,能看到有幾座孤墳在此處。莫如雪環顧周圍,發現四下無人,一片荒涼。她無奈地笑笑,大概是走錯路,來到了城郊。正欲轉身按原路返迴,幾位大漢截住她的去路。


    站在最前麵掌燈的人將燈光湊近莫如雪,他細看一番,不懷好意地問道:“喲,長得還挺水靈,年芳幾許呀?”


    空曠的荒野,迴蕩著幾位大漢的淫笑。莫如雪後退幾步,躲開麵前幽暗的燈光。此時敵眾我寡,且左肩上的傷還未痊愈,實在不宜動武。她整整衣衫,行禮肯求道:“小女子路過此地,無意衝撞了各位大哥,請各位大哥行行好,放過小女子。”


    沉悶的雷聲在曠野炸響,這是青州城的第一聲春雷。醞釀了一下午的雨,過一時便會降落大地。幾位大漢的笑聲此起彼伏,他們淫心蕩漾,聞言更變本加厲。


    一個身材較瘦的人伸手勾起莫如雪的下巴,嬉笑道:“唉,未出閣的女人,真是難得呀難得。怎麽,路過此地,不對我們表示表示?”


    莫如雪又後退幾步,神情姿態毫無驚慌之意。她輕聲說道:“各位大哥,請放過小女子。”


    其餘人見莫如雪一身紫衣且態度溫順柔美,便附和道:“怎麽,路過不對我們表示表示?”


    微風添了些許涼意,較遠的地方,第一場春雨已落下。莫如雪將身上的錢袋取出,雙手奉上:“小女子隻有這些錢財,請各位大哥不要嫌棄。”


    掌燈的那人接過錢袋,在手裏顛了幾下,哂笑道:“就你這些錢還不夠我們吃一頓的,要不你陪我們樂嗬一晚算了。”


    莫如雪眼神中帶著幾分狠辣,她輕歎一聲,說道:“各位如此垂涎小女子的身體,著實讓小女子不勝惶恐。不過各位大哥,這些話說出口可要付出代價。”


    “吆喝,嘴還挺硬。”


    幾位大漢繼續淫笑著,他們互相使眼色,似乎早就對此事的過程輕車熟路。掌燈的大漢將燈扔到地上,衝在前麵,他向身後招手:“兄弟們,一起上,讓她見識見識咱的厲害。”


    一條粗壯有力的胳膊襲上胸前,莫如雪躍到來人身側,右手擎住來人的脖頸,左腳一絆,順勢將他重重摔在地上。


    掌燈大漢鼓掌咋舌道:“好一朵玫瑰,還是帶刺兒的。無妨無妨,帶刺兒的更有意思。哼,看你能有多大能耐。”


    莫如雪用披帛帶起地統領滅的燈,擲向幾位大漢:“那小女子今晚便讓各位樂嗬夠。”


    雷聲漸密,淅淅瀝瀝的春雨打濕了荒野,浸濕了衣服,莫如雪單薄的身影在圍攻下左躲右閃。左肩的傷口因動作牽扯,滲出斑斑血跡,濕潤的空氣充斥在鼻間,有些沉悶。她手無寸鐵,此時與幾位大漢動武隻能以躲避為主。


    荒野泥濘,莫如雪穿著女裝不甚方便,加之寡不敵眾,又牽動未好的傷勢,她躲閃起來逐漸吃力。披帛拖在地上沾了泥漿,雨水順著長長的睫毛在臉頰滑落,她的視線因雨水變得模糊。


    有腳步聲靠近,莫如雪的視線躍過幾位大漢,她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那人的聲音清冷無比:“何人在此為非作歹?”


    幾位大漢紛紛轉身,愣愣地看著那人。那人一步步走近,高聲道:“放開她。”


    掌燈的大漢最先反應過來,對左右說道:“來了一個管閑事的人,不必理他。”


    較瘦的大漢隨即說道:“奉勸公子別多管閑事,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那人仍在向前走,他似乎並不懼怕幾位大漢的恐嚇。莫如雪用衣袖擦擦臉上的雨水,眼睛還是有些模糊,不過她卻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柳公子……”


    柳慕塵看清是莫如雪後,眼神中的詫異隻是一閃而過,他平靜地道:“雪兒姑娘,原來是你。”


    掌燈的大漢見眼前這一幕,諷道:“原來這位公子是想英雄救美,不過可惜,我們這裏救不了美。”說著,伸手便去撕莫如雪的衣襟,莫如雪慌忙跑向柳慕塵身旁躲避。


    柳慕塵將莫如雪擋在身後,拔劍出鞘:“既然如此,那麽各位,得罪了。”


    掌燈的大漢擼起袖子,嗤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劍光四閃,莫如雪靜靜地站在一旁,她感覺柳慕塵的劍法有些眼熟,與二哥教她的劍法有極其相似的地方。但眼下是黑夜,看得不太真切,她也不敢肯定,便隻當是自己看錯了。


    十幾位大漢很快就被柳慕塵一一撂倒,莫如雪聽著他們的慘叫聲,不禁對柳慕塵說道:“多謝柳公子相救,隻是公子如此,出手是不是有些過重了。”


    柳慕塵收劍,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滾的大漢,淡淡地迴道:“雪兒姑娘不必客氣,在下舉手之勞。傷風敗俗之徒,死不足惜,雪兒姑娘可莫要在憐憫他們。”


    莫如雪跪下行禮道:“多謝柳公子,柳公子是雪兒的恩人,請受雪兒一拜。”


    從第一次見麵起,莫如雪就清楚的知道柳慕塵接近她有別的目的,但不論如何,此刻她真的十分感激柳慕塵救她於危難。


    “雪兒姑娘,快起身,”柳慕塵扶起莫如雪,看到莫如雪左肩的血跡,關切地問道:“雪兒姑娘,可是左肩傷口未痊愈?”


    莫如雪點頭道:“正是。”


    雨仍未停歇,今年青州城的第一場春雨,比往年大了許多。東方的天還沒亮,柳慕塵說道:“雪兒姑娘的傷口需要重新包紮,現下天已降雨,不如先就近擇一處避雨。”


    四周並沒有房屋,莫如雪皺眉道:“附近民居甚少,不知應往何處尋?”


    柳慕塵道:“在下方才路過南邊時似是遇到一處。”


    淋了一時雨,莫如雪全身無力,頭也有些暈,於是便應道:“也好,先去南邊的民居避雨。”


    沒有雨具,柳慕塵將外衣解下披在莫如雪身上,幫她遮住左肩的傷口:“雪兒姑娘為何來此處?”


    莫如雪含笑說道:“說來,奴家本欲在市坊買醉煙鋪的胭脂,隻是找了許久不見。於是便獨自行到遠處,不料天黑後迷路,遂有此禍端。”


    雨水打在樹葉上,沙沙作響。柳慕塵輕笑道:“那雪兒姑娘日後出門可要記得帶地圖。”


    莫如雪緊緊披在身上的外衣,不覺與柳慕塵靠得近了些:“到是個不錯的主意,奴家謝柳公子提醒。不知柳公子又為何在此處?”


    一片極其泥濘的草地擋在二人麵前,莫如雪穿著裙裝和木屐,無法度過。柳慕塵抽劍從樹幹上削下幾塊木板,一一為莫如雪鋪好:“在下與人交接貨物,正巧路過。”


    莫如雪踩在木板上,木板不斷發出陣陣聲響:“柳公子與人交接貨物,都是選如此偏僻的地方?”


    柳慕塵看著莫如雪走在木板上,不禁笑道:“隻是偶爾罷了。”


    雨逐漸變小,前方終於出現了兩座木屋。黑夜中看不清楚,莫如雪隱約可以知道木屋非常簡陋,她對柳慕塵說道:“夜已深,前方的人家無燈火,奴家與公子可莫驚擾了他們。”


    柳慕塵望著毫無燈火的木屋,不覺攥緊手中的劍:“雪兒姑娘有傷,行動不便,煩請在此稍後,不要做聲,待在下前去詢問。”


    不等莫如雪迴答,柳慕塵便走進木屋。不多時,他迴來對莫如雪說道:“此屋早已荒廢,且破舊不堪,已難避風雨。”


    雨已停了,夜晚的空氣頗為清新,潮濕的樹葉還上綴著雨滴。莫如雪突然脫力,身體開始往下滑,她扶住柳慕塵的胳膊,接道:“既然如此,先迴城罷。”


    柳慕塵摟住莫如雪的肩膀,問道:“雪兒姑娘可還撐得住?”


    莫如雪輕輕搖頭,她剛想繼續說什麽,隻覺天旋地轉,下一刻便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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