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憶典心裏有些慌亂,她剛才說她殺了淑妃,淑妃沒了價值,她毫不留情的舍棄。


    那自己呢,逃離皇城的打算阿源是知道的,所以現在的自己對她而言,也是沒有價值了……


    “阿源,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你是想告訴我,我也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嗎?”


    陳憶典額頭有些冒冷汗,唿吸因為緊張也變得抽噎起來。


    她似乎從來沒看懂過阿源,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她卻感覺相隔千裏般生疏和難以靠近。


    陳憶源放下手中的棋子,她目光迷離卻又流露出一絲深深的思緒,仿佛才從過往的迴憶中抽離出來。


    平直的嘴角顯示著她對陳憶典想要逃離的不滿,以及一種不知源於何處的失望。


    “姐姐,做個棋子不好嗎?你也算有個依靠,我會好好保護有價值的棋子,必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可我不想做什麽棋子!我有自己的靈魂和思想,我應該按著自己的想法行事,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呀!”


    陳憶典喉嚨幹澀得發癢,可她卻是嘶吼般的宣泄自己的情緒。


    她忍不住嘲諷輕笑,什麽依靠?有用的時候悉心保護,沒用的時候果斷舍棄,這跟漂泊的浮萍有什麽區別?


    “姐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在這個世界從來都隻有掌權者才有靈魂和思想,你看看那些芸芸眾生,有哪個是當真由己的?你即便不做我的棋子,也會被他人利用,這一點你沒有選擇”


    陳憶源的話刺中了陳憶典的心,她說的沒錯,這是個吃人的封建社會,等級森嚴,王權至上。


    絕大部分人從出生開始就已經固定了一生的走向,終其一生,也隻有生老病死四件大事。


    可她不甘心,難道自己就必須成為任人掌控的弱者,成為他們向上爬的犧牲品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所以為什麽偏她不能為自己而活?自己的命運憑什麽要交給其他人?


    思及此處,陳憶典踉蹌的退了兩步,情緒激動導致她有些神智不清起來,仿若墜入萬丈深淵般窒息。


    晃了晃腦袋,身體不斷的失重感讓她察覺到不對勁,看著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陳憶典難以置信的看向陳憶源。


    “阿源,你給我喝了什麽?”


    陳憶源嘴角微微上揚,眉眼間皆是如春日陽光般的柔和。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放下鼻下輕輕嗅了嗅。


    “姐姐,你跟著伊神醫學了這些日子的醫術,難道不知道我摻了什麽東西嗎?”


    陳憶典震驚的看著她,用指甲使勁掐進掌心才稍微能保持一些理智。


    她現在無比後悔自己把識別藥材的時間花到看話本上去,若是自己認真聽師父的話,怕是早就有所防備了。


    迴頭望去,隻見寺廟後院的大門緊閉,她怕是沒力氣走過去了。


    陳憶源見她慌亂的神情,自顧朝棋盤下了顆棋子後悠悠站起了身。


    走到陳憶典身前,陳憶源抬起手溫柔地取下她發髻上的桃花木簪。不知她拿自己簪子做什麽,陳憶典驚得不斷後退。


    “放心吧姐姐,不過是些讓你摔下去時忘卻疼痛的藥而已,你我相互陪伴了這些日子,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陳憶源拉著陳憶典向斷崖邊走去,陳憶典此刻全身都脫了力,沒了絲毫反抗的能力。


    “阿源,你別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我不想死,我去和親好不好”


    陳憶典被陳憶源推到了崖邊,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她的腿腳止不住發抖。


    陣陣冷汗從額間冒出,她實在想不到阿源竟然想殺了自己。難道這段時間她的親和全然都是裝出來的?


    陳憶源居高臨下的看著陳憶典,自己給過她機會了,是她自己不推開了生的機會。


    “姐姐,沒了你,我便是選擇了一條更艱難的路。可這條路再艱難,我也會拚盡全力的走下去”


    陳憶典的手掌被地上的碎石擦出血痕,臨近死亡的恐懼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阿源,你再給我個機會,我不會跑了,我是把你當朋友的,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陳憶源蹲下身伸手為她擦拭掉額頭的汗珠,而後輕輕捏住了陳憶典的下巴。


    “姐姐,我是第一次殺你嗎?”


    “你……你什麽意思?……你,千姬散是你給我下的!?”


    陳憶典驚恐的看向眼前之人,所以她一開始就沒相信過自己,哪怕她們在江國共同生活的日子,她也從未放下過殺心。


    “是,在得知你要去江國和親時,我便知道我下一步該做什麽。江國是個不錯的橋梁,值得我去以身犯險。隻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活了下來。


    但這也不重要,既然姐姐活下來的價值更大,我自然願意和姐姐在一起。隻可惜,現在我改主意了,姐姐這枚棋子沒用了,我便以身入局,我要讓母妃知道,她的棋藝,太爛了”


    她的笑容微微顫抖,明明眼角彎如明月,可眼底的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陳憶典更害怕了,所以阿源是殺過自己的,不,她殺了原主,已經成功了。


    腦子裏混亂一片,過往的碎片不斷在眼前迴放。


    是那碗玫瑰粥,原主是喝了她給的玫瑰粥才身亡的,難怪她總是在自己麵前提起這個,她還隻當是阿源喜歡喝玫瑰粥。


    見陳憶源站了起來,陳憶典用盡全力晃蕩的站起身,用無力的手抓住她的袖子。


    “阿源,你不可以殺我,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


    “姐姐,我本不想殺你,可是給自己留下隱患這種事,我十二歲就不會做了”


    陳憶典睜大了眼睛,瞳孔在對方伸手過來的瞬間驟然收縮,直到身子往後傾倒時,她絕望的放空了自己,任由身子向真正的深淵墜去。


    “姐姐,一路走好”


    陳憶源毫不費力的將陳憶典推下了懸崖,不過瞬息,她的身子便消失在白霧茫茫的崖壁間,獨留一縷清風向上追去。


    迴身進了寺廟,陳憶源看著禪房裏等候的屬下,其中一個女子和陳憶典穿著相同的衣服,身材也大致相似。


    “待會兒香客多的時候把後院門打開,記住,讓人親眼看到長公主失足墜崖”


    “是”


    “是”


    陳憶源迴頭看了眼後院的方向,神色間透露著一種淡淡的失落。這種感覺,和當年感受淑妃身體慢慢變冷一樣。


    清風崖底的水潭裏,陳憶典感受著身體一點一點下沉,看著額頭上的鮮血順著水流向上湧去,她好像真的感受不到疼痛。


    慢慢的,她眼睛也睜不開了,在深水裏,她漸漸失去了知覺,她知道是自己的生命在逐步消失。


    水潭岸上,一個騎著烈馬的男子飛馳而來,馬蹄聲激得水岸起了絲絲波瀾,勒馬後他焦急的四處尋找著什麽。


    “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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