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幸存者的蝸居。


    夜晨爬上碼頭塔吊的頂端,眺望這一望無際的大海,沙鷗翔集,不時有變異的大魚衝出海麵,濺起黃昏下的海浪……


    雲層之上,夕陽之下,又看到了一架無人機,不過從搭載的設備信息來看,並不是剛剛那一架。


    它也開始返航了。黑夜對於以太陽能發電為主要動力的無人巡航機可不友好,所以它要盡可能趕在太陽完全落山前迴到基地。


    在塔吊上坐下的機甲微微抬頭,目送天空中的無人機遠航。感覺它很從容,又那麽孤單,以至於稍顯落魄……


    暮色蒼茫雲海間,海麵映日接天連。這樣的畫麵,是壯美中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蕭瑟和淒涼。


    就像那人寫在筆記末尾的那句話:我終於發覺,人類不再是大自然的寵兒,隻像一個過氣的戲劇演員,在逐漸熄滅的燈光中默默離場……這也是我短暫一生裏的最無助的時刻。


    的確,時代是變遷的,無論是人類社會中,還是自然物種中,亦或是星空寰宇中,都沒有誰是永遠的主角。


    夜晨不禁深思,如果整個世界都是一場表演劇,那是誰定的劇本?有幾個參演演員,幾個觀眾?他們又是誰……


    無從得知,也許這個想法本就是荒謬的,片麵的。也許答案本身也在一起變動。


    他一路至今,也不過在盡力追求他希望的生活。應該是基於環境,不同的生靈為了達到各自的生活,才造就的這一切。


    至於最後是誰如了願,怕也是一言難盡。


    ……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上,大地陷入黑暗,夜間的食物鏈開始運行起來。


    隔海相望,秦山基地也即將進入夜間模式。。機場空管塔上,指揮員唿叫無人機


    “c1,c1,這裏是塔台,02跑道已清空,準許降落。完畢”


    “c1收到,完畢”


    另一邊,城牆防線上


    “到點了到點了,趕緊迴去吃個飯,然後歇息歇息。”


    走在前頭的畢團長對當班的警衛戰士們喊道,在他身後,跟著一排接班的戰士們。


    “是”


    換班的場景,在秦山基地的其他城牆防線也在上演。


    這裏駐紮著第二,第八集團軍的主力軍,擁有坦克,自行火炮,武裝直升機,運輸機,隱身戰鬥機,戰略轟炸機等多種先進裝備。


    雖然在現在部分先進裝備,比如超音速隱身轟炸機,電子戰機等已經失去了它先進的意義,不過不妨礙使用就好。


    秦山基地有如此火力駐紮,還要歸功於秦山核電站。


    作為東方大陸僅存核電站裏裝機量和發電量最大的一座,秦山核電站的核燃料剩餘也是最多的,約380噸。


    它是目前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在運行核電站,以835億千瓦的年發電量,為沿線的各個基地提供源源不斷的電能。


    秦山核電站的特殊位置,以及核燃料儲備,容易成為海洋變異生物的襲擊目標。


    雖然少有海洋變異生物能夠爬行四百多公裏,一路翻山越嶺來到這裏。


    但也並非沒有,早期時,第二和第八集團軍和海洋變異生物群體打過一場非常慘烈的戰役。


    領頭的變異體是一條長出了四爪的巨大化獨角海蛇,竟然可以騰空而起,懸浮於空中,恰似神話傳說中的龍。


    而在它身後,跟著浩浩蕩蕩數十萬的變異體,主要是海蜥蜴,海鰻,海蛇等物種的變異體,小到三四米,大則數十米,一路綿延十五公裏,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秦山基地的攻擊從它們上岸時就已經開始了,空中火力盡可能的點掉那些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變異體,削弱它們的鬥誌……


    然而即便如此,也讓它們抵近了核電站10公裏以內,甚至有一些分散的敏捷小型變異體來到了城牆下


    一場戰役下來,不知投入多少的炮彈和空投炸彈,才擊退了變異體群,讓沿途曾經青翠蔥鬱的群嶺變成光禿禿的,黃褐色或焦黑的土地,怪物屍骸遍布……


    基地後方的山林裏,有一塊塊屹立的簡易木牌下,銘記著,這些無名墓碑之下埋葬著的壯烈靈魂。


    而自“潮汐”一戰之後,秦山基地也成為了東方大陸,也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距離海岸600千米以內的基地。因為當天全球的近海核電站都遭遇不同程度的襲擊,隻有秦山扛住了。


    代價確實慘重,但這是值得的,從東方國的恢複速度就可以看出來了。現在東方國坐擁全球70%的在運行水電與火電站,軍事實力更是全球一霸。


    若非忌憚核武威懾,東方國可以全殲餘下的國家,就算不打,餘下的國家也撐不了多久了。


    其他國家缺乏戰略縱深,也沒有縱橫交錯地群山萬壑,變異體大軍在平原上長驅直入,捅個對穿。而那些三麵四麵臨海的國家,更是首當其衝,如今已是信號完全靜默區。


    “曜剛,你聽說了嗎?研討會議決定對島國變異源那邊加大偵察力度,是不是有了什麽新發現啊?”


    方曜剛躺在床上,看著舊報紙迴答道


    “聽說了啊,這種決定沒什麽好奇怪的,那裏本來就夠奇特……據說有一顆高大到單是蒸騰作用,就足以形成滿城水霧並遮蓋自己的樹,太魔幻了。


    更不用說,為何一個確認完全滅絕的國家,電磁信號都靜默了好幾個月了,突然在今天發現雷達掃描信號。


    可能是外星文明,也可能是幸存者,但能夠在那地方存活,絕不是省油的燈……隻能說,我們對當今世界知之甚少”


    戰友李力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說的也對,現在這世界可變了天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上安穩的好日子。”


    “等著吧,我覺得雖然亂,但希望還是有的,可能輪不到我們了而已。”


    ……


    夜空中星星閃爍,燈光照不破的森林裏傳來陣陣不知名生物的吼叫……秦山基地又一次進入了夜間守備狀態。


    此時,對岸的夜晨剛剛睡醒,在黃昏入睡,在黑夜醒來,說來有些奇怪,居然沒有任何飛禽過來攻擊他。


    可能在飛禽類變異體看來,黑色機甲和黑色油漆塔吊已經融為一體了。


    “你好啊,夜晨,我們又見麵了。”


    忽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循聲望去,當他看清來者時,瞳孔驟縮,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覺了。


    二話不說,機甲迅速抽出戰刀,肩上的電磁炮也亮起藍燈,進入戰備狀態。


    “七族公主?你是誰?神樹嗎?”


    白衣女子聽到他的質問,沒有迴答,隻是微微一笑,使人感覺如沐春風,難以產生敵意,但是夜晨已經免疫了意識幹擾。


    “轟——”


    電磁炮並沒有像預料之中那樣將目標攔腰擊斷,而是直接穿透了她的身體。


    眨眼間與目光盡頭的小山丘撞擊,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使一方黑夜亮如白晝。


    眼見攻擊無效,夜晨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什麽東西。


    這女子似乎並不生氣,隻是平淡的說道


    “可真是夠警惕的,一言不合就開火。你可以叫我,神樹,或者白。”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收起電磁軌道炮,把戰刀插迴機甲背部的穩定器,放棄了繼續攻擊的想法。


    眼前這自稱白的女子,可以無視電磁炮,再者,他發現無論是機甲的電磁波探測,還是引力波雷達都無法掃描得到她的存在。


    就好像她沒有質量,或者根本不在這片空間一樣,但又能夠真真實實的發出聲音被檢測到。


    這些掛比啊,歎了歎氣,夜晨問道


    “你為什麽也在這?你在跟蹤我嗎?雖然感覺這也說不過去……”


    “沒有跟蹤。我比你更早來臨這個世界,你之前所見的古樹即是證據。”


    “噢”


    看了看背後那顆真·參天大樹……若變異體是她幹的,那確實沒什麽好疑惑了。


    記得那個世界意識說過,這個神境意識是為了尋找什麽答案才選擇離開……


    生物的超常變異,神靈的計劃,這有可能就是變異的真相。


    “走吧,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的人類”


    “誒!等——”


    還來不及說完,他們兩個就直接消失不見。隻剩下裝卸塔吊在原地,獨自守望寂靜與熱鬧共存的黑夜。


    片刻後,感覺到一絲光亮,夜晨睜開眼,遠處是高大厚重的城牆,還有偶爾放射出來的燈光。


    這應該是某個幸存者基地,但他選擇了明知故問:“這是哪?”


    白衣女子依舊是笑了笑,清澈的眼神似乎看出了夜晨的小心思。


    “人類的幸存者基地——秦山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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