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辰和顧雲夢迴到人群的時候,壽宴的席麵正好開了。


    吃過飯後,想迴去的可以迴去了,也可以等晚上的舞會,有生意上合作要談的也可以繼續留下談生意,想結交人脈的也不會就這麽走了,畢竟像這樣上流圈子富豪能夠聚齊的聚會實在不多。


    好些年長的太太們自然也不會就這麽走了,她們來的目的除了祝壽還有一個,但凡有當家太太的,卓家送請帖時就透漏了最好帶著家裏適齡的姑娘小子來,這誰還不明白要幹什麽。


    但凡家裏有到了適婚年齡的小姐少爺們的家族當家太太們都很積極,人家卓府都不介意喧賓奪主,這麽好的相看機會不來才是傻子,她們有的就是兩家提前說好的,正好趁著人多可以叫兩家小輩兒接觸接觸,也免得別人說什麽閑話。


    雖說這個時間段新舊思想衝擊比較嚴重,禮教不比前朝,但是真正講究的人家還是很注重名聲的,像喬家首富家女兒喬淑娜那樣的整日追著顧雲楠屁股後麵跑的姑娘,講究的人家是極為看不上的。


    就算現在因著顧雲楠訂婚了,喬淑娜不追著顧雲楠跑了,她的名聲也壞了,依舊沒哪個講究的人家願意上門求娶,除了那些快要落魄的家族,要麽想攀上喬家,要麽就是圖喬淑娜的嫁妝,門當戶對的那幾家是不會娶這麽個腦子拎不清又壞了名聲的姑娘的。


    有這麽個公開適合接觸的時候,那些當家太太們自然會壓著自家的小的老實待著,希望能給自家姑娘或者小子找個合心意的。


    花圃旁邊這會兒人多了起來,大都是一男一女的組合,一看就是在相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不是壽宴,而是大型相親現場呢。


    之所以有這麽大場麵,也是卓家有意促成的,卓家兩個少爺都到了說親的年紀。


    二兒子卓太太倒不是很擔心,年紀還小,先相看著,晚兩年成親也沒什麽。


    老大卓飛鴻卓太太都快愁死了,他今年都二十五歲了,比顧少帥還要大一歲,顧少帥是因為早年秦家的那個姑娘死了,走出情傷時間較長,才耽誤到如今,那人家也和陳家小姐定親了,算是有著落了。


    卓飛鴻呢,他可沒受情傷什麽的,就是單純不想結婚,說想保持自由什麽的,這一自由就自由到二十五歲了,卓太太每迴一提相親什麽的,卓飛鴻沒聽幾句就走人,攔又攔不住,她都快被氣死了。


    今天正好趁著卓老太太的八十大壽,征得老太太和卓老爺的同意後,卓太太就搞了這麽個變性的大型相親宴會,就是想趁著各家姑娘都來了,看能不能為大兒子挑個合心意的媳婦來。


    有含羞帶怯相看的,也有看對了眼的,自然也有不樂意的。


    這可苦了那些不願意相親的小姐少爺們,有的距離刻意拉開了那麽寬,一看就很不情願。


    蘇蘭辰和顧雲夢沒這個煩惱。


    蘇蘭辰是晏城鄭家的五小姐,長相雖然一般,但家世占了大優勢,名聲也沒什麽瑕疵,娶媳婦又不是選美,長得過去,家世不差就可以了,在今日相親的行情裏來說蘇蘭辰屬上等的,可她家中長輩兒沒來,隻有個大哥在,也沒個年長的女眷,明麵上就沒人張羅,蘇蘭辰可不就比那些被逼著相親的小姐少爺們自由多了。


    顧雲夢是年紀還小,才十六歲,這個時代也是到了可以相看的年齡,有了看好的人家,可以先定下來,晚兩年再結婚也不遲,可大帥府的女眷也沒來,顧雲楠的母親顧太太不必親自來,叫兒子稍帶了份壽禮過來就行,顧雲夢的娘二太太這幾日正好身體不舒服,也就沒來,其他幾個姨太太也沒來。


    顧大帥府今天來的就隻有顧雲楠和顧雲夢,在顧雲楠眼裏,他妹妹還是個小丫頭,哪裏就到了夠相看男人的年紀?更何況他是個男人,心思也沒那麽細,他這個做哥哥的,最多將來顧雲夢有了男朋友的時候幫忙把把關,有二太太在,顧雲夢的婚事輪不到他操心。


    說這多就是表示顧雲夢和蘇蘭辰一樣,是沒人管束的,不用苦巴巴的和一個不熟悉的男人枯坐相看。


    倆人就找了涼亭坐著邊嗑瓜子看相親大戲,邊聊天。


    顧雲夢時不時還夾雜著幾句吐槽,或是那個少爺是個清高的,平時裏喜歡舞文弄墨,寫的文章很好,結婚後不知道是對老婆更好,還是對詩文更好。要麽就是那個姑娘脾氣很暴躁又有些功夫,喜歡打人,不知道結婚後,她老公不聽話了,會不會上手揍一頓。


    兩人聊得正開心,就見之前見過的卓大公子卓飛鴻緩步走來,他上身穿著白襯衣,外麵是黑灰豎條紋馬甲,下麵是純黑色西裝褲,看著長身玉立的,氣質十分優雅。


    卓飛鴻進了涼亭,蘇蘭辰和顧雲夢也就停下了說話,看向來人,不明白卓飛鴻來這兒是做什麽的。


    卓飛鴻笑得溫和,“兩位,不請卓某坐下嗎?”


    蘇蘭辰自然不會說什麽,她還想看清楚這個人身上的怨氣是怎麽來的。


    顧雲夢就更不會拒絕了,她之前還遺憾和卓飛鴻的年紀不搭來著,就算不能嫁給他,多看看養眼也好。


    再說了這裏是卓家,卓飛鴻又沒什麽失禮的舉動,人家隻是要坐會兒,她們也不好不給麵子。


    見兩人點了頭,卓飛鴻就在空位上坐下了。


    顧雲夢還給卓飛鴻倒了茶水,然後就支著下巴看他。


    卓飛鴻道了謝,就很客氣地找話題聊天,他很會聊天,蘇蘭辰和顧雲夢的情緒都照顧到了,顧雲夢對卓飛鴻的戒備心本就不高,慢慢的就更放鬆了。


    之後,卓飛鴻有意無意就把話題往蘇蘭辰身上扯,什麽鄭五小姐留學迴來有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在豐城住得好不好啊!


    這意圖明顯的不光蘇蘭辰察覺到了,連顧雲夢這小丫頭都察覺到了。


    卓飛鴻再提出要和蘇蘭辰單獨走走的時候,沒等蘇蘭辰答應呢,顧雲夢就笑嘻嘻地把兩人推出了涼亭!


    蘇蘭辰笑了笑,就跟著卓飛鴻並排繞著花圃散起步來。


    遠處,時刻注意著蘇蘭辰這邊動向的陳慧秀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愉悅地勾起了嘴角,這兩個人在一起了就好,也不枉她忍了這麽些天,又花費了不少力氣才叫人買通了卓太太身邊的婆子,讓她在卓太太說了了幾句,搞出了今天這麽大場麵的相親宴,又讓那婆子在卓太太跟前提了鄭羽箬的幾句好話,才促成了他們兩個。


    想到上輩子聽說的卓飛鴻的那些變態手段,以及死在他手裏的那些人命,陳慧秀身上就一陣哆嗦,又想到那些手段將會用到鄭羽箬身上,她心中又湧出一陣隱秘的喜悅。


    想到鄭羽箬不會好過,陳慧秀就有種不能言說的高興。


    她又想到卓飛鴻和鄭羽箬這才是第一次見麵,到兩家的家長見麵,訂婚什麽的,還要好長時間,時間久了就容易出幺蛾子。


    陳慧秀想了好一會兒,就叫把春桃叫到沒人的地方,借著從手包裏拿東西,實際上是從空間裏拿了一小瓷瓶的藥,把藥給了春桃,又附耳吩咐了春桃幾句,目送著春桃走後,陳慧秀就扭身端莊優雅地迴到了座位上,高興地喝起了茶,她有些遺憾因為魂魄受傷暫時不能動用神識,否則,她真想遠遠地看看接下來的戲碼。


    蘇蘭辰這邊正和卓飛鴻並排走著,突然聽他說:“鄭五小姐,我家後院種著一片玫瑰,現在正值花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


    蘇蘭辰答應著就跟著卓飛鴻拐了個彎兒,往另一條小道上走,順著小道越走越偏,蘇蘭辰隻當不知,也就沒吭聲,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真有什麽壞心思,到了偏僻的地方,她才好看看這個人身上的古怪。


    兩人繞過宴會大廳,又拐了個彎兒,沿著宴會廳後麵的廊道走著,迎麵走來一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小丫環,她手裏端著個托盤,上麵放著兩杯紅酒,還有一杯果汁,見了兩人,就屈膝行禮,“大少爺!”


    卓飛鴻看了眼,也不奇怪這兒怎麽有個丫環端著紅酒和果汁,今天來的客人較多,也許是哪個客人不喜歡熱鬧,就在這宴會大廳後麵躲清靜呢!


    他也沒說什麽,就點點頭,在錯身而過的時候,小丫環又說:“大少爺,這位小姐,你們要喝紅酒和飲料嗎?”


    卓飛鴻想了想,就拿了一杯紅酒,又看向蘇蘭辰,“鄭五小姐,你呢?喝果汁還是紅酒?”


    蘇蘭辰把另一杯裏紅酒端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蘇蘭辰用餘光瞄見那個小丫環在她端起酒杯的瞬間唿了一口氣,蘇蘭辰抬起酒杯聞了聞,聞過之後,就眯了眯眼睛,側頭看了眼旁邊的卓飛鴻,見他沒反應,蘇蘭辰微微勾起唇角,不動聲色地跟著卓飛鴻往種著玫瑰花的花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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