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午後,紫宸殿內歆茗香香氣縈繞,靜謐而廣闊。


    景離正在奏折上落下朱批,安德善將修補好的項圈呈到景離手邊,金絲楠木托盤上同時還放著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說。”景離並沒有抬頭,冷聲問道。


    安德善拿著拂塵躬了躬身子,“迴皇上的話,奴才按照皇上先前所說,從中間的三顆金珠中找到了這些粉末,將這些粉末清理出來,把項圈送去修補,又把粉末拿去了太醫院。”


    景離放下手中的筆,正襟危坐。


    “奴才分別找了太醫院兩位年輕的太醫,一位姓胡,一位姓江,兩位太醫皆告知奴才,這粉末裏有三棱、莪術...”安德善迴稟著,抬眼看了看景離的臉色,“和川烏...”


    景離的臉色愈發凝重,“徐閩淵不在?”


    “迴皇上,一來,隻是識別藥材,奴才便沒有叨擾徐太醫,二來,奴才擔心事情傳進鳳儀宮,皇後娘娘會傷懷。”


    景離眸色一黯,點了點頭,許久,“將這些髒東西收起來,今日是十五,朕去鳳儀宮,也將這項圈還給皇後。”


    “奴才明白。”


    鳳儀宮內,蕭妍正坐在榻邊頷首繡著香囊,魏禧材入內和毋越對視一眼,關上了寢殿的門。


    “皇後娘娘,奴才今日去看過,那項圈已經修補好,紫宸殿的人已經取走了,估計今夜皇上來時,便會帶來了。”


    蕭妍並未抬頭,“那便按計劃行事吧。”


    “奴才明白。”


    “奴婢明白。”


    日頭漸斜,小廚房正在張羅,紫宸殿便來了人,“禦膳房前些日子做了些新菜,皇上嚐著不錯,特地讓奴才來給娘娘傳個話,今日的晚膳從禦膳房傳膳。”


    蕭妍看那小公公眼熟,眸光微動,溫婉地笑了笑,向毋越遞了個眼色,“有勞公公了。”


    毋越會意,從袖間掏出些碎銀子塞進了那小公公手裏。


    “奴才謝皇後娘娘。”那小公公接過那些碎銀子便揣進懷裏,朝蕭妍謝了恩。


    蕭妍慢條斯理地端起手邊的茶盞,“本宮還不知道小公公怎麽稱唿。”


    那小太監抬起頭來,目光清澈,“迴皇後娘娘,奴才小臨子。”


    蕭妍將茶盞捧在手中,悠悠迴憶道:“本宮見臨公公麵熟?”


    “迴皇後娘娘的話,奴才在紫宸殿當值,娘娘曾賞過奴才一碗紅豆蓮子湯。”


    蕭妍這才想起,那碗紅豆蓮子湯,竟是他,“本宮想起來了。”


    小臨子又驚又喜,“皇後娘娘能記得奴才,已經是奴才的上輩子積德了。”


    毋越捂嘴笑了笑,“哪裏有臨公公說的這般誇張。”


    送走了小臨子,看時間差不多,毋越便去了清和宮請了安妃來。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蕭妍放下手裏的香囊,笑意盈盈地將安妃扶起來,“本宮想繡個香囊,隻是忘了那瓔珞結怎麽打,便想起從前在潛邸時,你是最會的打瓔珞的,便差毋越請你來一趟,你可不要嫌本宮麻煩啊。”


    安妃亦笑了笑,“皇後娘娘哪裏話。”說完,目光看向了蕭妍的頸間,卻不見那項圈。


    蕭妍順著安妃的目光低頭看了看,“那項圈送去修補了,本宮今日便沒戴著了。”


    安妃笑意如舊,“皇上與皇後娘娘情篤,”邊說著,邊拿起榻邊的細繩,打起了瓔珞,“那項圈本也不是什麽貴重之物,皇後娘娘不嫌棄,也是那項圈的福分。”


    蕭妍嘖了一聲,淺淺搖頭,“本宮與你相識多年,自潛邸的情分,你贈本宮的賀禮,本宮自然珍視。”


    敘話間,安妃教著蕭妍打了六枚瓔珞,宮門口便有人通報,“皇上駕到。”


    二人從榻上起身接駕,安妃起身時,見跟在景離身後的安德善手裏捧著那項圈,不禁皺眉。


    景離見狀道了句:“前幾日朕在鳳儀宮午憩,閑來弄壞了這項圈上的金珠,便差安德善拿去修補了。”


    安妃頷首應了一句,但麵上仍有不解,輕聲嘀咕了一聲:“怎的又掉了...”


    “又掉了?”景離問了一聲,眼底也多了兩分猶疑。


    “想來此物安妃妹妹未曾佩戴,一直收著,失修也是有的。”蕭妍圓場道。


    安妃卻並沒順著蕭妍的話往下,“一個月前,欣答應來清和宮與臣妾商議千秋節賀禮的事,臣妾拿出了這項圈,那時這項圈的金珠也掉了。


    那時正在換季,臣妾身子不適,便隻能請欣答應幫忙,將這項圈送去修補,誰知,如今竟又掉了。”


    景離聞言抿著嘴唇沒有說話,手上卻在不停摩挲著扳指。


    三棱、莪術和川烏,確實像是薑雲裳的手筆。


    安德善將項圈呈給毋越收起來,安妃沉思半晌,繼續道:“想來如皇後娘娘所言,確實是年久失修了吧...”


    晚膳時,蕭妍誇了兩句菜式確實新穎美味,景離便順勢提出要換掉鳳儀宮小廚房的人。


    “他們侍奉皇後都這般不盡心,想來去了別的宮室也是做不好事的,不如直接打發去辛者庫吧。”


    站在一旁的安德善聽完,便要領命去辦。


    蕭妍卻麵露難色,出言勸阻道:“皇上,沈貴人生產在即,臣妾不願此時懲戒下人,全當是為皇嗣積德了。”


    景離聞言沉默少頃,也點了點頭,“阿婉心善。那這幾日,鳳儀宮的膳食便從禦膳房傳膳吧。”


    蕭妍又搖了搖頭,臉上皆是溫柔與順從,“這偌大的鳳儀宮隻有臣妾一人,臣妾平日也吃不了多少,從禦膳房傳膳倒是麻煩了。”


    景離不想將自己疑心之事說給蕭妍聽,若是執意將膳食換掉又怕蕭妍起疑。


    想來這些日子有徐閩淵為蕭妍請平安脈,待皇嗣平安生產後再換掉小廚房的人也不遲,便也不再勸了。


    “朕從前與你說過,蓉兒這一胎想放在你的膝下撫養,隻是你不願看著蓉兒與骨肉分離,朕也應了你。


    可是欣答應犯下了那樣的錯,朕是不能當作無事發生的。”


    蕭妍放下手裏的筷子,也歎了一口氣。


    景離放下筷子,漱口完便撂下了一句,“待欣答應生產,那孩子便放在鳳儀宮吧。”


    “臣妾遵命。”


    景離離開膳桌,於榻上坐下身。


    蕭妍看著景離的背影,眸光漸漸黯了下來,頷首一瞬,紅唇揚起,得意與不屑在眼底交織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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