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六宮晨昏定省後,陳詩語以抄經之名,跟著蕭妍迴了鳳儀宮偏殿。


    “昨日皇上留宿在我的宮中,你不會怪我吧?”陳詩語方一坐定,便問道。


    想必為了這件事,她也是不安了一整夜。


    蕭妍還沒說話,毋越便癟了癟嘴,隨便尋個由頭,行了個禮就跑去了小廚房。


    “毋越跟著本宮的時日長,是本宮縱壞了她,你莫見怪。”蕭妍往香爐中添了一匙歆茗香,悠悠道:“皇上若是想來鳳儀宮,縱使你想盡辦法,恐怕也是留不住的,他既自己不想來,本宮又何必強留他?”


    陳詩語望著蕭妍,欣賞之情溢滿眼眶。


    蕭妍以食指勾繞著香爐中嫋嫋的煙氣,“本宮知道,你與本宮之間,並無利益衝突。”


    蕭妍迴過頭來叮囑道:“隻是本宮知道,旁人卻未必能容下你這份跋扈嬌縱,你看今日,安妃、肅妃,哪個不說你僭越?”


    蕭妍無奈地搖了搖頭,“今日你來之前,裕嬪還同本宮說,你日日推了皇上,偏偏十五迎皇上進門,不是挑釁中宮又是什麽?”


    “我管她們呢,”陳詩語擺了擺手,“昨夜我就是故意的。”


    陳詩語看著蕭妍的眼睛,堅定道:“他日日來我宮中,我日日不讓他留宿,偏是昨日,我給了他一絲希冀,他連發妻都可拋諸腦後,這男人又有什麽值得我投入真情的。”


    其實蕭妍心中所想,也是一樣,一個連自己嫡妻體麵和祖宗規矩都可以隨意拋諸腦後的男人,又有什麽值得蕭妍好再戀戀不舍的呢。


    “後宮眾人隻知道正月十五皇帝留宿在了我房裏,卻無人知道,後半夜,悅貴人稱病,竟從我房中生生將皇上請了過去呢。”


    陳詩語說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聲罵了一句:“渣男。”


    蕭妍抬手揉了揉眉心,按理說景離不會這麽沉不住氣,剛與陳詩語歡好,又轉頭去了悅貴人的寢宮,這中間,景離一定有別的謀劃。


    提起悅貴人,蕭妍便想起之前榮妃的事,送走陳詩語,蕭妍便喚魏禧材來迴話了。


    “迴皇後娘娘,”魏禧才躬身道:“奴才派人盯著了悅貴人身邊的茱萸,但不知為何,自那日後,茱萸便沒有再出宮采買了。”


    “難道是被知曉了?”毋越皺眉。


    蕭妍搖了搖頭,指尖輕叩桌案,“本宮前幾日看了敬事房的記檔,皇上沒有寵幸過悅貴人,想來...”


    魏禧材明白了蕭妍的意思,接著蕭妍的話說道:“娘娘是覺得,茱萸是向宮外傳遞宮內的消息,且這消息與皇上有關,前些日子悅貴人未得皇上召見,並無消息向外傳遞,所以才沒有再出宮。”


    蕭妍這才點了點頭,“按照湘嬪方才所言,昨夜悅貴人請了皇上去,若本宮猜想的不錯,再過幾日,那茱萸就要出宮采買了。”


    說完,蕭妍與魏禧材交換了一個眼神,魏禧材會意,躬身退下了。


    蕭妍看了一眼寢殿中的毋越,歎了一聲:“你當真是孩童心性,若是湘嬪與你計較,本宮也是護不住你的。”


    毋越低下頭去,玩弄著衣角,撇了撇嘴不說話。


    “別委屈了,”蕭妍揚了揚手,“想必今夜皇上會來,快下去準備吧。”


    “是。”毋越嘟著嘴,離開了寢殿。


    寢殿內隻剩下了蕭妍一人,蕭妍不禁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錦鯉瑤琴上,鬼使神差地起身向那瑤琴走去。


    自從薑雲裳將這瑤琴還迴來之後,蕭妍便沒再為這瑤琴上過油了,不知何時起,蕭妍已經失去了要精心保養這瑤琴的心力。


    蕭妍摘下護甲,輕輕撫著那琴弦,之前斷掉的那根已經被薑雲裳換掉了,勾抹之間,音色如舊。


    蕭妍站在瑤琴前,不由地便奏出了一段《婉歌》,曲畢,蕭妍也不由地苦笑了一聲。


    “朕的阿婉是有心事啊?”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蕭妍怔在原地,這個時間,景離應該是剛下朝,她沒想到景離會這麽早就過來。


    既然來了,那就開演吧。


    蕭妍擠出兩滴眼淚,抬袖抹去,深深吐出一口氣,換上和煦又勉強的微笑,轉過身來,眸光閃動著:“皇上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景離見蕭妍哭過,趕忙上前一手拉住蕭妍,一手輕輕為蕭妍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阿婉是生朕的氣了?”


    蕭妍淚盈於睫,抬眸一瞬,對上景離的目光後又躲閃著低下了頭去,一滴熱淚落在了景離的手背上,“臣妾以為皇上厭棄臣妾了...”


    景離看著蕭妍委屈又無助的樣子,一把邊將蕭妍攬進了懷中:“景郎怎麽會厭棄阿婉呢,朕昨晚,也是...”


    景離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朝門口的安德善道了一聲:“你們先下去。”


    “是。”


    待宮人們離開,殿內隻剩下蕭妍和景離二人,景離拉著蕭妍的手,兩人於暖座上並肩坐下後,景離才小聲道:“朕懷疑,後宮有戴家安排的人。”


    蕭妍聞言,以衣袖捂住了嘴,裝作驚訝道:“皇上是說,榮妃的母家?”


    景離點了點頭,輕輕握住蕭妍的手,“朕以養病之名將榮妃禁足,一來沒有降位份,二來沒有奪封號,這事隻有後宮中人知道,可戴家上的折子,日日都在問榮妃的病情...”


    果然,蕭妍想到的事情,景離早就想到了。


    “會不會...”蕭妍思量了一陣,“會不會是榮妃寫了家書?”


    “朕查過了,這些日子,沁陽宮裏的東西至今不出,給沁陽宮辦差的,也都是安德善手下的人,不會為榮妃辦事的。”


    景離果然早就對這事有提防,一早便安排好了斷了榮妃與外界的聯係,起先蕭妍見榮妃沒有寫過家書,還以為是榮妃心如死灰,不願掙紮了,原來就算榮妃想掙紮,也沒辦法。


    景離說著,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所以,朕昨日留在善純宮的原因,你明白了吧?”


    再裝不懂便就是真傻的。


    蕭妍猶豫著,問道:“皇上是懷疑悅貴人?”


    “阿婉聰慧,”景離摸了摸蕭妍的頭,“朕前些日子去見湘嬪,悅貴人日日都稱病,請朕去看,但朕又不想後宮中人知道朕去了悅貴人那,隻有昨日,這消息隻在善純宮中,不曾走漏,朕也未讓敬事房記檔。”


    蕭妍心底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巧言吝嗇,就算想查出悅貴人是不是戴家安插的人,也不必特意在十五這天留在善純宮吧,借口罷了。


    可蕭妍眼下隻能裝作被糊弄過去的樣子,又泛出了些許淚花,“是臣妾治理後宮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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