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好像是不太想。”甄楚恬抱著一個抱枕懶散地說道。


    “對了,公子,大良叔他們使人傳話過來說,說我們租賃的那個房子早已被人包圍住了。每天都有不少人上門來送拜貼給您和我們的燕狀元。有的還找到我們這邊來了。別的還好,直接讓外麵的人給推擋了,但是林尚書府的人卻不好推卻了,貼子我接了,他們人雖沒過來,但是禮已送了一大堆。”


    甄楚恬趕緊向他們說明這幾日的情況。


    隨著燕山莊慘案的大白,兇手一一被抓捕後,甄楚恬他們又從有間客棧那搬迴了四合院。因此,也很快地被守株待涵的林尚書家的人給堵上了。


    甄楚恬以顧乘涵他們人不在,自己不能作主為由,接了他們的貼子,然後緊閉門戶,誰也不見。


    找不到他們,那和他們關係密切,同來自南部的“竹彎四子”就是下一個目標了。


    後甄楚恬無比慶幸,自己早早就打發“竹彎四子”他們住到西二巷租賃的房子,不要到“雅園”這邊來是件正確無比的事。要不此刻,被人包圍住的絕對是自己。


    西二巷中的竹彎村人也是從一開始地興奮激動到後來的煩不勝煩了。


    “大良哥,燕狀元家可有沒有指示過來?我們家滿子大概什麽時候能迴去?真的沒想到,那燕公子居然是公主的兒子!”鍾慶有到現在都覺得很神奇,不可置信,覺得自家祖墳冒青煙了,才會讓自家的滿子認了公子的後人當先生,然後還考上了進士,雖然是吊尾,差一點落榜了,但畢竟也是中了,能做官了!


    “我也不知道。燕狀元和楚恬姑娘他們也沒指示過來。隻是說沒有通知之前,讓我們不要到雅園去,誰問也不能說。”林大良也十分高興,覺得自己家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把燕家帶到竹彎村去,做他們的鄰居。想到自己還因此見了那高高在上的聖上,就覺得這輩子都圓滿了。


    對了,聖上還賜了自己幾個大字,叫什麽來的,敦親睦鄰!這個迴去後一定要供起來。供哪好呢?是供祠堂裏呢,還是供在學館那呢?


    林大良的思緒早已飄遠了。待有人通傳說光祿寺卿府上的貼子時,一時恍惚了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道:“這是送給我們的?不是讓我們待為轉給燕狀元他們的?”


    “對,這是我們府上老爺請給進士老爺及林大爺的。我們老太爺聽說了林大爺一家的敦親厚善,想要結識一番。”來送拜貼的光祿寺卿家人話說得非常得漂亮。


    “哦,哦。光祿寺卿大人、老太爺他們過譽了。”林大良迴過神來,楞楞地說,然後一邊看向門邊,想看兒子侄兒侄女婿他們迴來了沒有。


    “那我們就恭候林大爺及幾位進士老爺們的大駕了。小的先行告退了。”光祿寺卿家的下人非常有眼色地退下了。


    “主子,楚恬姑娘,小公子、小小姐,這是林尚書府派人送來的貼子和禮單。”


    剛迴到武當候府,甄楚恬還來不及打量這府坻,就被顧乘涵塞過來的貼子擋住了。


    “這貼子是幾時送來的?”甄楚恬一邊看禮單一邊問燕昭。


    “貼子和禮單是四日前送達的。屬下看候府外一直有人盯著,其中就有林尚書府的。”燕昭把近日來的門裏門外發生的狀況也稟報一番。


    “這麽說來,他們是派人守了在兩邊。”甄楚恬看了那份和“雅園”上一模一樣的禮單說道。


    “公子,我們待會一會兒拜祭完,就上林尚書府拜訪吧?”


    顧乘涵點點頭,然後親寫了一份貼子,讓燕昭快速地派人送去。


    “爹、娘、大哥、大嫂,我帶明軒和嬌嬌他們迴來了。”顧乘涵一見到候府裏麵一座座黑木木的牌位時,雙膝跪在上麵,哽咽著說道。兩滴悲痛的男兒淚無聲地臉上悄然滑過。


    “爺爺、奶奶、爹爹、娘親,我們迴來了。”燕明軒和小嬌嬌也跟著叔叔跪在了後麵。


    甄楚恬也默默地跪了下來。她看到了在莊主夫人少莊主少夫人他們後麵,還有伯公婆婆和一眾遇難的燕山莊人。


    “婆婆、伯公、顧掌事,還有莊裏的大叔哥哥姐姐們,我楚恬迴來了。我們已經給你們報了仇。你們安息吧。婆婆、伯公,我會過得好好的,你們放心吧!”甄楚恬一邊默念著,一邊認真地叩了三個頭。


    門外,院子裏烏鴉鴉地跪了一群人。大家都神情誤傷,甚至有幾個還提起袖子拭淚。


    甄楚恬默默地站起身,然後拿過一旁的香煙燃上,分雖遞了三支給顧乘涵和燕明軒、小嬌嬌,自己手上也拿了三支。


    顧乘涵把她扯下來,跪在他旁邊,然後向牌位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奉上香。


    甄楚恬也楞楞地直做了。


    緊接著就是燕明軒兄妹倆,及候府裏的下人。


    “小嬌嬌,你迴去裝妝一下。明軒,你也是。”甄楚恬望著裏麵香煙繚繞,陰森森的一眾牌位,和依然跪在下首木然的顧乘涵,摸了摸小嬌嬌的腦袋,對著兄妹倆說道。“我估計你曾外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你們。再晚一點,說不一人就要上門來了。打扮得好看漂亮一點,讓老人家看到高興高興。”


    甄楚恬讓丫鬟們帶小嬌嬌迴院子,打水替她梳妝。自己則喚過燕昭,讓他去把自己給林尚書府備下的禮準備好。


    他們人雖沒搬到候府,但燕昭卻是早就入了府,履行了他大總管的職務,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且武當候府裏人大多都是燕山莊的人,或有親故在燕山莊的,都是信得過的可靠之人。


    “公子,你?”安排好一切的甄楚恬再度迴到祠堂裏,看到顧乘涵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地跪著,不由地蹲在他前麵,擔心地看著著他。


    從馮諾馬鋒他們伏法,大皇子府的幽禁以來到現在,公子他都表現得若無其事,像是一切都過去了的樣子。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擔心。


    顧乘涵抓住她搖晃的手,一把把甄楚恬扯了過來,然後緊緊抱住。


    甄楚恬高揚起的另一隻手,在半空中靜止了一會,慢慢地放了下來。


    片刻,埋首在她肩頸間的人啊啊地痛哭了起來。


    很快地,她耳畔的發絲和肩領就被打濕了一片。


    甄楚恬聽著他那有悲痛哀絕的哭聲,再看看上首的黑鴉鴉的一眾牌位,先前揚起的那隻手又抬了起來,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像小時候哄小嬌嬌入睡時一樣。


    燕昭把禮備好了,車馬也準備好了,過來請示時,看到此情此景,又紅了眼,悄聲退下。


    警覺的顧乘涵卻已被驚動。


    他收住眼淚,慢慢地從甄楚恬的肩首中抬起頭來,然後輕輕地撩開濕搭貼在她肩勁耳際的濕發,側首向牌位那邊深深地望了一眼,啞聲道:“你也迴去換身衣裳,隨後在堂中等我。”


    甄楚恬朝他飛離的方向點點頭,然後才揉緩活絡一下僵硬的雙膝。剛跪趴了那麽久,腿都麻了。


    沒走兩步,她就看到等候在一旁的燕昭。


    “燕昭,我的屋子在哪?讓人帶我去,我換身衣服。”


    燕昭拍拍手,很快就來了一位素青色梳著雙髻的丫鬟走了過來。


    她向甄楚恬福了一禮,“楚恬姑娘,奴婢燕青,請隨奴婢這邊來。”


    甄楚恬微微頜首,然後隨她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大概過了一柱香左右,甄楚恬煥然一新地出現在候府的正堂上。


    小嬌嬌和燕明軒倆兄妹也是收拾一新,洗去了藥水和醜化的妝容。倆人站在一旁,看著就賞心悅目。


    沒過多久,顧乘涵也出現了。除了微紅的眼睛,臉上已找不到剛才痛哭過的痕跡了。


    衣服也不是往日的非白即灰或黑,而是偏紫的深藍色。如此這般濃重鮮麗的顏色,映得他那張臉更是白皙俊雅了。


    心情還沒恢複過來的顧乘涵本不想去的,但想著這是侄子侄女他們第一次見外家的人,自己作為長輩不出現不好。


    且他還有一事需和對方商量,想要麻煩林老夫人的,因此才強打起精神來的。可現在看到甄楚恬這呆傻的樣子,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發什麽呆,趕緊走吧。晚了,說不定林尚書府的人真的要上門來了。”


    甄楚恬摸摸了被他敲疼的額角,衝著他背後怒瞪了一眼。然後才拉著小嬌嬌跟著人出門,然後上了後麵的一架馬車。


    “緊張嗎?嬌嬌?”甄楚恬握著旁邊小丫頭的手關切地問道。


    小嬌嬌搖搖頭,“不緊張呢。隻是楚恬,我這次是不是能看到外祖母了?”


    她期待地看著甄楚恬。


    甄楚恬摸摸她的小腦袋,摟著她,肯定地點點頭,“一定會的!說不定林老夫人早已等在門口了。”


    她能理解小丫頭的意思。以前在竹彎村時,杏子她們的外祖每次過來,或她們從外祖家探親迴來,都會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說的最多的就是外祖母怎樣地疼自己,對自己怎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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