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二老爺同他哥哥相比自然是稍稍遜色了些,不過也不是不諳世事的莽夫,他二女兒死了,他這表情同他二房徐氏沒多少出入,想來都是不喜這女兒的。


    二老爺有不少子嗣,不喜二女兒還說得過去,可這徐氏就因為自己的女兒總是給她添亂就不喜,倒是有些無情了。


    甄楚恬心裏對這個徐氏多了一份盤算,即便她不是殺死二小姐的兇手,那她也跟她女兒的死撇不清關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是以甄楚恬才會先觀察這些人。


    顧乘涵雖沒說話,可二人心照不宣的做著各自的事情,配合的十分默契。


    待甄楚恬觀察完所有人,顧乘涵這邊也大體知道了二小姐死亡的全過程。


    “張老爺,我們先去看屍體,一會會有人來問話。”甄楚恬對張老爺福福身子,就同顧乘涵去了後院,存放二小姐屍體的地方。


    他們剛出去,南虹就同白龍使帶著衙役過來了。


    “楚恬,怎麽樣?”這是南虹想做捕快之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查案,心裏還有些小激動。


    不過南虹身後的白龍使卻早就見怪不怪了,對顧乘涵福福身子就進去問話了。


    “去吧,問的仔細些,尤其是這些人之間的關係,所有細節。”甄楚恬委實有一種千叮嚀萬囑咐的樣了。


    “好。”南虹說完就蹦跳著跟在白龍使身後麵進屋。


    離開前廳,甄楚恬追上顧乘涵,“如何,剛才問到了什麽?”


    “先說說你觀察到了什麽?”


    見顧乘涵這討價還價的樣子,甄楚恬不禁嘴角一抿,雖心生不快可卻沒說出來。


    盡數將自己方才觀察到的告知顧乘涵。


    而後便看到顧乘涵若有所思的點頭。


    顧乘涵也沒多問,隻是詢問了二小姐的死亡過程,其餘的都交給白龍使同南虹了。


    張家二小姐是昨夜遇害,今早被丫鬟發現死在房中,為何說是昨夜遇害,因為昨夜二小姐氣衝衝的走後,就再也無人見過她。


    事情要從昨夜晚膳後說起。


    張家老爺因為張公子鬧出來的事情丟失了一萬兩,這些日子心情十分不順暢,而自己的弟弟拖家帶口的都來到自己府上,雖他們給了銀子算是房錢,可他還是不想這一家子過來。


    畢竟這亂世府中人多了還是會生事,是以晚膳的時候,張老爺就通張二老爺商量著讓他們搬去偏宅住。


    張二老爺雖不滿,可卻也答應了,他的幾房妾室自然聽自家老爺的,心智不怎麽健全的大兒子傻笑著說,“好,好可以去新的地方去了。”


    幾個女兒原本都沒說話,可待大兒子剛一說完,二女兒倏然起身,指著張老爺目無長輩,“你算什麽,憑什麽讓我們去偏院住,這宅子有我爹爹的份,憑什麽就讓你一人住。”


    “胡鬧,怎麽跟大伯說話的!”張二老爺沒想到自己的二女兒居然混賬到這個地步,往日她目中無人也就罷了,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她這不是將他往絕路上推嗎?


    “爹,你害怕什麽,他雖然是大伯,可這宅子是咱們張家的老宅,原本就有您的份。”


    “夠了,閉嘴,來人帶二小姐下去。”


    張二小姐依舊沒意識到自己哪裏說錯了,可自己的爹爹卻被她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這會就算張二小姐想說什麽都來不及了,小廝已經將她拖出去了。


    其實這樣的鬧劇並未影響到張老爺同張二老爺的關係,畢竟他們都知曉這二小姐到底是什麽性子的人,說話從來都是口無遮攔,要說她得罪的人,那可真是不在少數。


    當然不介意的人,興許也不會覺得怎樣,可若真的在意起來,那她的敵人應該是整個鎮子的人吧。


    聽完這些,甄楚恬陷入了沉思。


    這張老爺無緣無故的讓張二老爺搬走,一定是有人在他耳邊吹風了,不然一開始就應該讓他去偏宅才對。


    “你覺得是誰?”不等甄楚恬說話,顧乘涵看著她問道。


    甄楚恬傻眼了,顧乘涵是怎麽知道她有所猜測的。


    “你問的是誰?”


    “從中搞破壞的人,跟殺死二小姐的兇手不會是一個人對嗎?”


    “對。”


    好在此時甄楚恬同顧乘涵周圍沒人,否則那些人一定會被這二人的談話搞蒙圈。


    張家出現矛盾是否跟命案有關,這個有待考證,現在最重要的是屍體,甄楚恬深知身體留下來的會比活人留下來的更多。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存放二小姐屍體的院子。


    玉玲瓏皺著眉頭雙手掐腰的站在門口,似乎不想在裏麵待。


    見玉玲瓏這模樣,甄楚恬微微皺眉,側眸看向邊上的顧乘涵,“一般什麽情況之下,玉大哥會出現這種表情?”


    “大事。”顧乘涵臉色更為不好看了,也不知這屍體被兇手弄成什麽樣子了,玉玲瓏能這般。


    “大人。”玉玲瓏稍稍讓自己緩和些才來到顧乘涵的跟前躬身,而後看向甄楚恬歎氣,“甄,我想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為何?”甄楚恬眸子一轉,難道屍體已經被弄的七零八落了?


    “這屍體,有些慘不忍睹。”玉玲瓏有些扭捏,一臉不敢想的模樣。


    甄楚恬身子微微一顫,因為是心理測寫師,所以她見的最多的就是屍體還有案發現場,當然十惡不赦的歹徒她也見過不少,說起屍體慘不忍睹的,那也不過是被分屍。


    因為見過所以甄楚恬不怕,嘴角一揚,“無事,韓雙易那小子是不是也跟著來了?”


    “來是來了,宋大夫見場麵這樣讓衙役將他送迴去了。”玉玲瓏依舊在歎氣。


    “無事,顧大人要進去嗎?”甄楚恬這巾幗不讓須眉的樣子,倒叫人心生佩服。


    人人都看得出來,甄楚恬不是硬撐,她是真的做好準備了,她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盡是篤定。


    “那是自然。”顧乘涵依舊話不多,率先繞過玉玲瓏進了屋子。


    屋內沒什麽腥臭味,可卻滿是血腥味。


    甄楚恬前腳剛進去,後腳就停在了門口,遲疑了片刻才抬腳進入,鼻子擰著,心一沉,臉色更為難看了。


    “甄,可還撐得住?”顧乘涵轉頭看著甄楚恬,她臉上的小表情顯示了她此刻的內心,他倒是有些擔心了。


    “還好,大人無需擔心。”不知為何顧乘涵這樣一問,甄楚恬心裏一陣暖流湧過。


    此刻二人四目相對,倒是有種相敬如賓的感覺。


    甄楚恬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人,對顧乘涵微微點頭,便將布帛綁在了鼻子上,皺著眉頭在屋內看一圈。


    屋子一瞧就是女子的閨房,擺設倒也算整齊,不過這應該是丫鬟收拾的,根據張家人對張二小姐的說辭,她應該不是一個注重細節的女子。


    榻上有些淩亂,屍體就在離著榻幾步的地方,趴在地上的二小姐,麵朝下,此刻甄楚恬還未看到她的表情,隻是看著她四肢僵硬,穿著寢衣,看來晚膳她的不妥之舉在她自個看來是很正常的舉動。


    地上一攤血水已經幹了,再看看二小姐周身全都是血,是以一眼甄楚恬根本看不出她的出血口在什麽地方。


    這二小姐的樣貌也算不錯,兇手得多厭惡她,才會下此狠手,半點憐香惜玉都沒有,甚至隻是看她的姿勢,就能看出憎恨。


    沒有打鬥痕跡,房門都是完好的,今早丫鬟叫二小姐用膳才發現她死於房中,亥時丫鬟進來換過燭台,那是二小姐還好好的,示意她的死亡時間在亥時以後至今早辰時。


    張家院子是封閉的,入夜後會關門,方才從前院到後院,甄楚恬也瞧過,院落不大,可院牆卻挺高,從外邊若想進來,隻能借助梯子或者是輕功姣好之人。


    在一個可能就是兇手就在張家。


    看完屍體的宋江在衙役遞過來的水盆裏麵洗手,且看著甄楚恬道:“看出什麽了嗎?”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高?”甄楚恬結合多種推測,還是認定了熟人作案。


    “這個屬於你的範疇,我這個小小的仵作就不知道了,我知道兇手很殘忍,是給死者割斷了大動脈,放血令其致死,看血跡約莫一個時辰,死者沒有掙紮,是因為被下了迷要,具體是什麽,待我迴去解刨屍體,才能知道。”宋江快速簡單的將他從屍體上得到的線索說了出來。


    甄楚恬同顧乘涵蹲在屍體邊上,看著趴在地上的二小姐麵容驚悚,瞳孔瞪大,完全就是死不瞑目的姿態。


    體內中了迷要,這是目前的一個線索。


    “迷要是怎麽被下的?”甄楚恬看向宋江。


    “迷要有迷香,有要粉,根據屋內的氣味還有二小姐的死狀,應該是服用的,通過茶水膳食都行。”宋江微微思索,而後同甄楚恬說道。


    是以甄楚恬又了自己的想法。


    “哦,對了,兇器還沒找到,根據傷口推斷,應該是巴掌大的鈍器,有尖銳的頭,兇手能快速找到大動脈,應該是醫者,或者懂醫術。”


    懂醫術?


    甄楚恬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隻是她不希望那是真的。


    “那我們先迴去了。”宋江收拾好一切,就跟衙役帶著屍體先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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