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歇腳的功夫,紀永靈又展示了一下伸縮棍的其他用途,驚得紀滿川嘴巴久久合不上。


    他愛惜地摸著黑乎乎的棍子,不住感歎:“我的娘哎,這到底是你大老太爺從哪個神仙處淘來的寶貝,咋這麽神奇呢?”一邊說著,又忍不住耍了一遍各種功能,才小心翼翼地將其收好,別在腰間的草繩裏。


    紀永靈像欣賞自己孩子表演的老母親一般,看著紀滿川摸索完伸縮棍的各種功能,搖頭笑笑,她想,要是把儲備倉裏那些準備運往非洲的安保武器每樣都給他爹展示一下,不知道他爹得興奮成啥樣。


    紀滿川收好伸縮棍,轉身對紀永靈鄭重道:“這寶貝我得藏好,明兒我就做個套子包起來,省得別人瞧去,再給我偷了去,那我就沒處哭了。尤其你四叔,千萬不能讓他瞅著,不然過眼就成他的了。”


    紀永靈有點哭笑不得,點點頭道:“爹,不怕丟,我還有,也不怕四叔要。當然最好不要落在有心人眼裏,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紀滿川瞪一眼女兒,說:“那不行,再有的多也得藏好,這材質一看就不是咱這地方產的,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好好好,爹,都聽你的。”


    迴到牛家莊時,天已經黑了。


    遠遠看到村口大槐樹下,一個火把正熊熊燃燒著,走近一看,是紀老爺子站在樹下朝來路方向眺望。


    見紀永靈父女倆遲遲歸來,紀老爺子責備道:“你倆咋去了這麽久!這都大天黑了,真是擔心死人了。”


    紀滿川滿臉傻笑,說:“爹,今兒黃芪賣了好價,另外我們還幹了件大事,你看——”


    他指著身後的騾車,一副獻寶的樣子。


    紀老爺子舉起火把朝前走兩步,打量著紀永靈牽著的騾車,問:“這是哪來的騾車?你管誰借的?”


    “爹,咱先迴去,路上我和你細說。”


    路上,紀滿川把怎麽遇到李鐵柱一夥人,怎麽得來騾車給老爺子細說了一遍,說到激動處,還停下比畫了兩下子,聽得紀老爺子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紀滿川眉飛色舞地說完,紀老爺子才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爹,咋了嘛?”紀滿川屁股結實地挨了一下,委屈地問道。


    紀老爺子氣哼哼地瞪著他說:“你多大的人了?不顧自己安全就算了,領著娃你也敢?你就能滴很!”


    “爹——”


    紀滿川委屈巴巴地低著頭,有氣無力地拉著車,跟在紀老爺子身後,全然沒了剛剛的高興勁。


    到家,一家人聽到動靜,知道紀永靈父女總算迴來了,紀滿慶趕緊幫忙卸門檻,胡喜容也從炕上下來,趿拉著鞋子出來幫忙。


    楊氏一邊指揮紀滿慶把架子車上的東西卸到她和紀老爺子住的窯洞裏,一邊往灶房走去,打算給紀永靈兩人弄些吃的。


    紀滿川連忙攔住楊氏,說:“娘,別折騰了,我和靈兒把那些菜團子都吃完了,不餓的。”


    其實是紀永靈在散集迴來的路上,給她自己和紀滿川一人拿了一些餅幹和牛肉幹充饑,不然靠那幾個沒啥熱量的菜團子,真是能餓暈。


    要說這個時代最難忍受的事,不是旱廁,不是缺水洗澡,也不是破衣爛衫,而是餓。


    好像這裏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忍饑挨餓,似乎隻要餓不死,每天餓著肚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像紀老爺子家還算好,經常能有黑麵窩窩頭吃,雖然更多的是菜團子,但是起碼不會吃一頓餓三頓,不過也是僅限於餓不死。


    吃飽?不存在的。


    這個時代的餓,和現代人減肥不吃飯的餓不一樣。


    這裏的餓是饑火燒腸,餓的吐酸水,餓的抓心撓肝,是因餓而成疾。


    紀永靈每每迴想起以前吃起飯來挑肥揀瘦,就恨不得時光倒流迴去扇自己一耳光。


    如果她迴到現代,跟同事和同學說,自己看著集市上有點發黃的白麵饅頭香得直流口水,恐怕別人會以為她瘋了。


    楊氏見紀滿川堅持不讓弄吃的,也就作罷,一家人安頓好就去睡了。


    第二天,紀老爺子家是最熱鬧一天。


    一大家子自一大早起來,就稀罕地圍著騾車不停轉圈看,完全看不夠。


    大家讓紀滿川把打土匪的事講了一遍又一遍,紀永寧、紀永周聽得熱血沸騰,嘴裏喊著“嘿,哈”,手腳不住地比劃著,仿佛對麵就有土匪似的。


    紀滿慶兩手手指掰得“哢哢”響,咬著牙說:“三哥,昨兒就該讓我一起去。要是我去,肯定能多捶死幾個狗日的。”


    紀滿川語重心長地拍拍紀滿慶肩膀:“機會還會有的,下次再遇上,我抓個活的迴來給你捶。”


    楊氏一腳踢在紀滿慶屁股上,罵道:“天天錘死這個,錘死那個,也不見你錘死過一隻蒼蠅!”


    “娘——”紀滿慶委屈巴巴的。


    楊氏轉身見天都放大亮了,趕緊喊上還在摸騾車的胡喜容去了灶房。


    而紀老爺子依舊是愛惜地摸著騾子脖子,舍不得挪步。


    其實紀老爺子家也曾養過牛和驢這種大牲口,隻是當年因為一些事,牛和驢都被縣太爺的小舅子牽走了,這些年也沒錢買,因此再沒養過了。


    紀滿慶很自覺地去清理以前養過牛和驢的棚子,準備給騾子安家。紀永寧、紀永周兩個小家夥則纏著紀滿川,要學騎騾子。


    紀滿川隨便搪塞了過去,還把兩個小的忽悠去給騾子割草。


    紀永靈趴在賈蓉花炕沿上,看著小永安,把昨天在集市上的見聞講述了一遍,又掏出從儲備倉拿出來的一些疊好的白色棉布,讓她給小永安做些貼身的小衣裳穿。


    其實儲備倉囤有一些常規的普通四季衣物,也有適合嬰幼兒的,但是這些都不好拿出來直接用。


    這些白色棉布其實也不是布料,是床單和被罩,屬於醫療物資,因為後世的衣物都是成品,除非定製,很少需要布料來製作。


    雖然是床單和被罩,但是柔軟程度和細密程度遠遠勝於自己織的粗麻布。


    賈蓉花愛惜地摸著手裏的布,她知道這是紀永靈從“天倉”裏拿出來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靈兒,你說這咋織的啊,看起來咋這麽密實,軟和啊,真是好啊。”


    紀永靈當然不能說,這是現今時代織不出來的,她隻能搪塞一句:“娘給妹妹做些貼身衣服穿,要是其他人問起來,就說我從南邊商人手裏買來的。”


    “嗯,以後少從‘天倉’拿東西了,這東西用一件少一件,這麽好的寶貝自己好好留著,以後出門子留著壓箱底傍身。”賈蓉花語重心長地說道。


    紀永靈內心一陣無語,她這麽小,她娘就考慮讓她嫁人嗎?


    她知道古代南方有自梳一說,不知道北方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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