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話,幾個女孩子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慕清姿反應過來:“那我們先出去吧!”


    屋內很快恢複了寂靜,就剩了楚言跟顧君顏兩個人。


    顧君顏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絲毫不意外楚言為什麽要叫住她,隻是靜靜地等著楚言開口。


    半晌,楚言的聲音才傳來:“今天打得很好,我很驚訝!”


    顧君顏閉眼睛,不看楚言:“反正達到你的預期了,不是麽?”


    “顧君顏……八強戰抽簽出來了。”楚言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的對手是林奉天。”


    顧君顏一掀眼皮,有些意外,麵上卻沒有什麽波動。


    “那加油!”


    得到了這一句不算真誠的肯定,楚言卻像放下心來一般,低聲道:“謝謝,我會加油!”


    楚言走後,顧君顏想了想自己這些日子的衰氣,不由得歎了口氣,還沒細想,天旋地轉之間,神識已經進入了蕭潯那漆黑的大殿之中。


    “嘿,女人,你招惹桃花的本事還真是不賴!”蕭潯惡狠狠地看著她,眼中有些慍怒。


    誰知道,麵前的女孩子卻隻是嘟了嘟嘴,聲音像小貓一樣:“蕭潯……胳膊疼……摸摸頭!”


    蕭潯:“……”


    胳膊疼又不是頭疼,為什麽要摸摸頭?


    “快點!摸摸頭!”顧君顏見蕭潯不動,還催促著他。


    半晌,溫柔的大掌落在了顧君顏的發間,雖是魂體,卻帶著一股令人心醉的暖意。


    “……今天受傷重不重?”


    “重倒是不重,就是疼!”顧君顏悶聲道,“我這人兒最怕疼了。”


    蕭潯:“……我知道。”


    在那會兒築基塑骨時候就看出來了,那麽大的疼痛,小丫頭甚至都疼出了眼淚,說不怕疼,那是騙人的。


    “怕疼還那麽拚命?”蕭潯的語氣裏有些責怪,“看來我就不該將死神鐮給你!”


    顧君顏歎了口氣,低聲道:“沒辦法,當時那個樣子,突然就不想輸了……不想讓顧家輸。”


    “你是為了顧家?”


    “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看到顧雲柳認輸,楚媛媛他們那樣為我加油,總覺得……不能就這麽輕易輸掉。”顧君顏抬頭認真道,“我是真的很想贏,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什麽上四界,第一次為了所謂的……家族尊嚴,為了朋友的期望,想去贏。”


    顧君顏眸子晶亮,帶著認真稚氣的神色,讓人忍不住為之心折。


    蕭潯愣了愣,又摸了摸顧君顏的腦袋。


    麵前小丫頭一樣的上仙還是那樣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偶爾說起認真的話卻是那麽讓人心動。


    她是如此認真地活著,即使在這樣的人人宛如螻蟻的下界中。


    蕭潯歎了口氣,眸中有些不同的東西閃爍著。


    他蕭潯從上古六界創世之時就存在了,人間的山河日月,他從來不屑看,畢竟日升月落,幾萬年來都是一個樣子。


    甚至有段時間,蕭潯看著這不變的萬古長天,看著泱泱六界,隻覺得無趣。


    然而,無趣歸無趣,真正被人暗算,被人淩辱的時候,他又感到一陣不甘,他不明白自己在不甘什麽,若是生命無趣,那麽,他是否在被人暗算時,就放棄了自救的唯一可能?


    可是,為何現如今看著麵前的顧君顏,心中除了震撼,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生之渴望。


    “我要睡覺了……困得很,這麽多天都沒睡好!”顧君顏嘟囔著,有些困倦,幾乎是一歪頭就睡著了。


    蕭潯看著女孩安靜宛如臨水桃花的睡顏,半晌,沒說什麽,將人抱在了懷中。


    那從來孤寂的玄玉王座,似乎也多了一絲溫度。


    “若是這天地隻是天地,日月隻是日月,那麽我拚命重生,大抵便是為了……遇見你!”


    …………


    這一覺睡得極沉,夢裏沒有追殺,沒有逃亡,也沒有洛塵音。


    顧君顏醒來的時候,神識已經迴到了身上。


    她甫一睜眼,便看見燕崇光那兩個如牛一樣大的鼻孔。


    “……你幹嘛?”


    顧君顏嚇了一跳。


    燕崇光似乎也沒想到顧君顏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瞬間以一個極快的速度遠離了顧君顏的臉。


    “咳咳……那個,我來給你送藥,想著你沒醒,給你喂個藥!”燕崇光咳了兩聲,掩飾似的端起麵前的藥碗。


    顧君顏狐疑地看著燕崇光,表示對這個說辭十分不相信。


    燕崇光端起藥碗,低聲道:“喏!這是煉丹場的迴春丹,化成水熬的,對你的傷勢應該有好處!”


    顧君顏道了一聲謝,剛想左手接過藥碗一口悶,便見燕崇光飛快地拿起了勺子。


    “咳,你手不方便對吧?!我喂你!”


    顧君顏:“……”


    “可謝謝您,不過我左手還沒殘。”顧君顏白了燕崇光一眼,順手端起藥碗,一口悶了。


    燕崇光尷尬地搓了搓手,看見顧君顏喝完藥差點嘔出來的表情之後,急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芝麻糖。


    藥湯苦得要命,顧君顏作為大夫,即使給千萬人配過藥,還是無法接受這個苦味,一時間差點嘔出來,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伸著脖子,一口將燕崇光手中的糖含進了嘴中。


    “我的媽,生病可真不好!”顧君顏搖了搖頭。


    想當年她也是天界的一朵嬌花,雖然皮糙肉厚了些,但是女孩子該有的怕苦怕疼一樣沒落下,可惜作為神仙,也沒什麽怕苦怕疼的機會,沒想到來到凡間,隻是這麽一段時間,嬌花兒就要養成狗尾巴草了。


    燕崇光耳朵通紅,讚同似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那些補藥,苦得簡直不是人喝的!所以我從小就愛吃甜食!”


    “你……愛吃甜食?”顧君顏看著燕崇光,顯然,糙漢所擁有的少女心,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對啊,我跟你說,我們草原的奶糖可好吃了!迴頭一定帶你去吃!”燕崇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表情有些扭捏。


    顧君顏打了個哈欠,“迴頭再說唄。”


    二人之間又陷入了一陣沉默,半晌,隻聽燕崇光有些猶豫的聲音:“君顏……你……還喜歡慕懷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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