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蓴張了張嘴,琢麽要不要說魔妖之事,若說了,他定會擔心的要死,以後定不會輕易放自己下山,可若不說,寒生聰明,又對她幾斤幾兩了如指掌,硬撐不是辦法。


    長庭也瞧出端倪,看長忘臉上、脖子的傷,驚訝問:“八弟,怎麽弄得?”


    長謠後知後覺,擔心湊過來:“長忘哥,身上其他處還有沒有重傷?”


    猶豫片刻,長忘與阿蓴兩人一對視,說:“我與寒酥碰上了魔妖。”


    “魔妖?”


    “魔妖!”


    “魔妖……。”


    “你說此傷是魔妖所傷?”寒生一下子找到發泄口,抬高嗓門。


    阿蓴:“是。”


    “在哪裏?”長庭皺起眉頭。


    長忘:“妖族,白市。”


    寒生無需再忍,啪!清脆聲在阿蓴腦袋頂炸響,低吼:“怎麽又去妖族,我次次說,你怎麽次次不聽。竟還敢大著膽子帶壞雲陽山皇子。寒酥,你到底想幹什麽?”


    阿蓴忙解釋:“誰讓距離咱們秀山近地方,隻有妖族白市好玩兒。當時,我也是擔心長忘在那年春太悶,萬一嫌咱們那年春照顧不周,所以才提議出去轉轉。再說,以我與長忘能力,怎會讓別人欺負了去。”


    “還好意思說,長忘身上有傷,他來那年春本就是要靜養,你死皮賴臉拖人家出去胡鬧,人家品行善良,能做出拒絕你的事嗎?有數沒數!”不怪寒生罵她,他暫代一山之主,需要顧及很多。


    比如秀山與雲陽山的關係;


    比如兄弟三人的關;


    比如幹係十方世界魔妖之事表明何種態度;


    比如同時兼顧大小各族旁枝之事。


    總之,他已忙的焦頭爛額,還要時時刻刻警惕憂心自己妹妹到處闖禍收拾爛攤子,所以,阿蓴近日算是一次次準確無比踩在寒生焦慮的雷上,徹底爆發,


    “這不是重點。”長忘相當會看眼色,把寒生正要展開的喋喋不休給噎迴去,生生似吞了個蒼蠅,臉漲的通紅。


    “什麽意思?”長庭忙打圓場轉移話題,然後安撫性拍拍寒生肩膀,表示無需過於在意。


    “魔妖怕火。”長忘說。


    阿蓴聽到,笑意慢慢收起,想要阻止長忘說下去。


    “長忘哥,我們不是早就知道,需要以毀天滅地之火才能徹底消滅!”長謠說。


    長忘貌似故意沒理會阿蓴阻止目光,繼續說:“這次我與寒酥去妖族白市,無意碰見魔妖與之交手,當時,魔妖正如我們所知,即便打中命門也能不死,且術法邪魔之意更重,情急之下,寒酥便嚐試了火術。”


    寒生臉色一下有紅變黑。


    長庭與長謠紛紛看向阿蓴,詫異又驚喜。


    “原來阿蓴姐竟也修習能火術,我們大家以為你與寒哥哥都天生寒體,隻能修寒術呢。這簡直是大好事啊。”長謠笑嘻嘻道。


    長庭稍理智些,高興過去,迫切想知道一件事:“不知寒酥妹妹嚐試修習的是哪種火術?”


    要知道,火術分為很多種,上方世界如來掌握的佛燈火,下方世界輪迴轉世的地獄火,還有其他世界掌控的什麽爐中火,等等。


    阿蓴尋思了下:“我的確是修習的母親毀天滅地之火,但其火中有濃烈寒氣,並不純正。不知是暫未到達火術一定境界,還是本質有所不同。現在也不知到底該叫什麽火。”


    寒生臉色始終不好看,但事關魔妖,十方世界安寧,他本就沒打算讓阿蓴插手,但現當雲陽山人的麵,他暫且找不到讓阿蓴推卻跟置身事外的理由。


    眼睜睜帶著你去死的目光凝視長忘,聽他語氣不生波瀾的將遇上魔妖整件事說出來。


    寒生有點站不穩,尋了個椅子坐下使勁揉額頭,不知事態輕重的傻妹子。


    長忘:“寒山主,寒酥也是危急之下盡力而為。”


    長庭臉上浮現一絲希望:“寒酥妹妹,可否給我們展現下所修火術到達那一層?”


    “這有什麽難。”


    現下,寒生已知,她也不必偷偷摸摸,手指伸出,憑空如蓮花綻開般一擺,五根手指上,每一根像是火柴,燃出藍紅相間的小火苗,將之襯的嫩臉映桃紅,秋水雙瞳如霧,唇色映日,如此,竟生出一副撩人的桃花相。


    所有人都在看火,獨獨長忘的目光停留在這張臉上。


    許是略有察覺,阿蓴稍有挪動汪水的眸子與之對上。


    頃刻,長忘直接將目光移向窗外。


    如此明顯,礙於有他人在,阿蓴忍住沒調戲。


    三個人看了好一會兒。


    長庭思慮道:“寒酥妹妹的火術怕是在第二層,具體,我也看不懂。”


    阿蓴自嘲:“我火術道行太淺,根本滅不了魔妖,現在能自保就不錯了。”


    長庭提醒:“是還有什麽瓶頸沒堪破嗎?”


    阿蓴實話實說:“我本寒體,命裏寒與火不相容始終無法最終解決。”


    長庭點點頭,仰著頭似是在想什麽辦法。


    長謠:“那若是解決這個共存問題,阿蓴姐火術就能大成,自時,滅掉魔妖指日可待了。”


    長庭附和:“看來,殲滅全部魔妖,還是要從寒酥妹妹如何將火術修習下去開始從長計議啊!”


    長謠:“阿蓴姐,你太厲害了。”


    長庭:“不虧為天地共主朱山主的女兒啊,夠強!”


    小馬屁拍的,阿蓴倒是挺受用,沒注意自己儼然不知不覺成了能滅掉魔妖的唯一希望。


    寒生眉頭越擰越重。其實,他當然知道阿蓴偷偷研習母親火術許久,經常經脈錯亂,傷及肉身魂魄,所以她將修行之地選在因循湖,往往是為了可以順勢療傷。


    可難道就因為是不死之身,就一次次拿命練,拿命去糟蹋嗎?


    不行,絕對不行。


    十方世界的安寧與阿蓴之間若做抉擇。


    他非常肯定的會選擇阿蓴,因為隻剩下這一個妹妹了。


    所以,不等阿蓴迴應,無情打斷:“長庭兄,長謠,魔妖之事還有許多細節,今日天色已晚,容我們明日再議。長忘,你出來,我有事與你單獨談談。”然後不失禮節的對長庭長謠拂禮,先出了門。


    除了長庭,長謠麵麵相覷。


    阿蓴略有清楚寒生找長忘所謂何事。


    長忘迎上阿蓴為難目光,垂下眼皮,腳步未頓也跟出客房。


    門外。


    寒生快言快語,了當直說:“我不同意讓阿蓴去摻和魔妖之事。”


    長忘似乎早有所預料:“為何?”


    寒生冷漠,也不留情麵:“我還想問問八殿下為何?”


    長忘不語。


    方才,阿蓴眼神示意長忘不要說出火術之事,恰巧被寒生看見,可長忘還是不知懷了何種目的給說了。


    所以:“長忘,你明知魔妖之事不會簡單,若阿蓴同意參與此事,那她便會成為主力,更或者成為最危險的眾矢之的,你這是想害她嗎?長忘,我相信,你是個慣有主張又通透的人,不會不知今日將阿蓴會火術之事捅出,往後麵臨的是什麽,能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


    長忘仍舊沉默。


    寒生將咄咄逼人發揮的酣暢淋漓:“魔妖之事,秀山作為天地共主的一方世界,那年春不會逃避!母親閉關,我代為山主,更不會逃避!阿蓴,寒酥,作為我唯一的妹妹,絕絕對對不能涉及插手魔妖的任何事,你能明白嗎?”


    良久,長忘抬起眼皮,有那麽一瞬,寒生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的眼神是空的,悲滄的,隱忍的,無可奈何抉擇的。


    嗓音沙啞深沉:“寒山主所顧慮皆是人之常情,我不會讓寒酥成為眾矢之的,若是前陣主力,我會與她並肩,至於往後要麵臨什麽,長忘會拚盡一身修為護好寒酥。”


    “好個長忘會拚盡一身修為護好寒酥。”寒生笑的十分猙獰:“你憑什麽?長忘,難不成,你還真瞧上了阿蓴這整日不著四六的姑娘?”


    長忘的黑眸平靜無波,抿抿唇。


    寒生:“阿蓴是個胸無城府,一點就著,輕易能熱血沸騰,執著固執的姑娘,她惹你,那完全是八殿下生的實在貌美,想必你也早有耳聞她養了二十多個男寵,還分布在十方世界各個地方,這種得到就不珍惜,不走心的欣賞,還請殿下不必當真被迷惑,全當她胡鬧就好了。”


    長忘的手掌微微在袖中攥了下:“寒山主多慮,我說此話並非對寒酥的男女之情。”


    寒生笑的尖銳:“那就好,今晚我的提議,你還是多多斟酌下。”


    長忘點頭。


    待長忘迴到房中,長庭與長謠早已無聲無息離開了。


    阿蓴守著已涼的飯菜,心事重重一根肉絲咀嚼著,聽見吱呀門聲,急急迴頭,招唿長忘趕緊坐下,急不可耐問:“哥是不是說了不中聽的?”


    長忘語氣和緩:“沒什麽。”


    阿蓴見他神色寧靜淡定,試探:“他是不是反對讓我插手魔妖之事?”


    長忘吃了口涼透的青菜:“寒酥,可還記得朱山主閉關前讓你們練成火術?她身為天地共主,不會無緣無故說出此話,目光更不會短淺,若真如你所言僅為了讓其中一子女與她一樣,火術得到傳承,為何不親自授予,而讓你們自己去悟?”


    阿蓴咬著筷子,笑的滿臉不信:“你不會是想說母親在萬年前就預知了魔妖之事?”


    長忘:“並非,但若想傳承,還不親自授予,讓子女滿天下尋辦法,拖了萬年還未修成,可見朱山主真正急於的並非修成這火術,而是……。”說到這裏莫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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