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在山上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氣了。


    顧老爺子一直站在山下,等著抬著顧老夫人的擔架下來,看著被白布蓋著的人,老爺子差點沒站穩。


    陸萍強行扶住了顧老爺子,卻又被顧老爺子推開了。


    顧老爺子顫顫巍巍的走到顧老夫人的擔架上,對著抬著擔架的小民警道:“這是幹什麽,是我家這驕奢淫逸的老太太嫌冷嗎?”


    民警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顧老爺子擋住了。


    他走過去,將老夫人身上的白布拉下來,看著麵前的人,聲音慢條斯理的道:“到家啦。”


    “我來接你了。”


    這話裏,老爺子的聲音帶著哽咽,陸萍再也忍不住了,眼眶瞬間就紅了。


    顧老爺子衝著那個民警笑了笑,然後拉起顧老夫人的手:“好了,就送到這裏吧。”


    “接下來的路,就讓我帶她一起走吧。”


    民警還要說什麽,就被顧家的人將人帶走了。


    許訴因為精神高度緊繃,再加上她本來就懷孕了,所以剛下了一半的山路,就再也堅持不住了,直接暈了過去。


    醫生那邊的說法是虛弱加上氣急攻心,傷心過度。


    許訴在醒過來的時候,是晚上,顧鬱書沒想到許訴會醒得這麽早,他們才下山,他剛將許訴安頓好,轉身剛要去樓下安頓老夫人,一轉身就看到許訴看著窗外。


    一句話不說,和山上的模樣大相徑庭,像一隻娃娃一樣,風一吹,就散了。


    顧鬱書忽然驚慌了起來,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拉住了許訴的手。


    “訴訴。”


    他摸到手上的溫熱時,才緩過來。


    他將許訴的手抬起來,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訴訴,你說句話。”


    許訴目光黑沉沉的看著外麵的黑夜,仿佛是一個假人一般。


    他手放在許訴的臉頰上:“訴訴……”


    許訴烏沉沉的眼眸顫動了下,目光終於從外麵的景色收迴來,轉頭看向顧鬱書。


    她一句話沒說,眼淚卻先滑落了下來。


    可是即便是哭著,許訴卻依舊沒有其他的表情。


    顧鬱書心底難受,順了順許訴的後背。


    “哭吧。”


    “哭出來就好了。”


    許訴眼淚流得顫顫巍巍的,和她這個人一般。


    她吸了一口氣,聲音哽咽的道:“奶奶……”


    “抱歉。”


    顧鬱書親了下許訴的額頭:“是我去晚了。”


    許訴搖了搖頭,大概是這個吻打開了什麽開關,許訴突然哭得聲嘶力竭,她手指緊緊的抓著顧鬱書的脖頸,幾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鬱書不反抗,隻是一味地順著許訴的後背,輕聲哄著。


    “顧鬱書……”


    顧鬱書將人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我在呢。”


    許訴幾乎將自己縮進了顧鬱書的懷裏,眼淚流得很兇。


    “從我記事之後,奶奶是唯一毫不介意我,對我很好的長輩。”


    “她對我很好。”


    “我曾經許願,要等奶奶真的不管了,她想去哪裏,我就陪她去哪裏。”


    “但是現在一個也實現不了了。”


    顧鬱書心底震顫,他抱緊許訴,聲音低低的道:“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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