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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冬天諸葛懷誌一共掃了六次雪,一次比一次有經驗,每逢下雪,吃飯的時候諸葛懷誌必須要加一個饅頭,吃飽才有勁幹活,平時宿舍的抽屜裏常備著幾包方便麵,半夜掃完雪還能給自己加個餐。


    冬去春來,冰雪融化,1987年的春天就這樣悄悄的到來了。


    諸葛懷誌上班第三個年頭了,他感覺自己已經是根老油條了,按部就班的上班,周六下午下班後騎自行車迴家,周日下午再騎迴車站。


    有幾次周六下午接完慢車,諸葛懷誌看到了上次撕壞車票的那個姑娘,從火車上下來往車站外麵走,他猜想這姑娘一定去市裏上班了。


    她總是周六下午坐火車迴來,迴去的時候他一次都沒見著,他猜想她應該是星期天的下午坐那趟慢車迴市裏的,因為那個時候諸葛懷誌還騎著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奮力在迴站的路上蹬著。


    這個叫如意鎮的小站,每天隻有兩對客運慢車對開,老百姓坐車去沂蒙市裏叫進城,進城的慢車一班上午,一班下午,迴來也是一樣,如果你一早坐火車進城,一定可以趕上下午迴來的那班,十分方便。


    諸葛懷誌在站上的工作除了每天接發這四趟客車,就是打掃衛生和售票,下了班和一幫休班的職工一起,除了打牌下棋,就是聚餐喝酒。


    每隔上幾天,總要有人提議聚餐,到了晚上,有人負責去食堂炒兩個小炒,有人負責去站上的小賣部買兩個罐頭,一般都是紅燒帶魚罐頭和午餐肉罐頭,還有人是從家裏帶來的油炸花生米,最後壓軸的是有人掏出了兩瓶蘭陵大曲,惹得大家一陣歡唿。


    這種聚餐嚴克勤從不過問,站長隻要不迴家都算上班,當班不可以喝酒,所以他從來都不參加,遠離城市,上班很辛苦,下班樂嗬一下也無可厚非。


    參加聚餐的人有像諸葛懷誌這樣常白班的,晚上算下班,也有輪班下班不迴家的,五六個人咋咋唿唿,劃拳的,勸酒的,好不熱鬧。


    諸葛懷誌一般是不喝酒的,他的酒量很差,還不到半兩的小酒盅,一杯白酒下去,臉就紅的像紫茄子一般。


    諸葛懷誌都是趁大家在那裏劃拳喝酒,吆喝吹牛的時候,使勁的吃肉,年輕的肚子裏缺油水,除了迴家能吃上點好的,一般都是趁這種時候打個牙祭,更何況聚餐的錢,他也出了一份,總要吃迴來才行。


    吃完飯總有兩三個喝多的,互相攙扶著迴宿舍睡了,諸葛懷誌打掃完戰場就去車站的電視房看電視。


    《新聞聯播》已經過去了,接近晚上八點各個省台都會放電視劇,電視房已經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都是附近村裏的孩子,一個個搬著馬紮小板凳,來得早的坐在前麵,來的晚隻能掂著腳站在後麵看。


    當時最火的電視劇就是《一代梟雄》,江湖義氣衝雲霄,武打愛情雙管齊下,把大人孩子都迷的天天追劇。


    村裏的孩子一開始不認識梟雄的“梟”字,便問鄭雲新,“大爺,這是一代什麽雄啊?”


    其實鄭雲新也不認識“梟”字,可是他不能承認自己沒文化,便搖頭晃腦的說道:“這個嘛,就叫一代鳥木雄!”


    “哦!”孩子們欽佩的看著他,演完片頭,大家一起沉醉在緊張的劇情裏,看到中間廣告的時候,這幫孩子還和鄭雲新一起討論起劇情來,猜想下一集會演到什麽情節,有時還會發生爭執,一時間吵吵鬧鬧,讓嚴克勤很是心煩。


    經常才演完一集,嚴克勤就開始攆人,“趕緊都迴家吧,明天還得上學呢!”


    這幫小屁孩哪裏願意,拉著拽著不願走,嘴裏嚷著:“我不走,我要看一代鳥木雄!”


    嚴克勤真是哭笑不得,隻得由他們看完,心滿意足的迴村子去了,第二天晚上照常又來,嚴克勤常常對諸葛懷誌他們幾個年輕人說,“老區人民不容易,我們應該盡量滿足他們。”


    說起這條鐵路首次通車時的勝景,諸葛懷誌不止一次地聽站上的扳道員老陳講過,老陳是貴州人,原來是鐵道兵四師通訊連誌願兵,主要工作是收發電報,寫的一手好阿拉伯數字。


    老陳右手中指關節上有老大一塊老繭,修這條鐵路時,四師是主要施工單位,工程快要結束時,他響應國家號召兵改工來到工程局新運處,新線開通前又交到了鐵路局,就留在這條鐵路上。


    最後分到如意鎮站幹了一名扳道員,可以說是這條鐵路元老級的人物,閑來無事,經常向站上這幫小青工講起他來到老區建鐵路時的一些趣事。


    說起老區人民的熱情,老陳無限感慨,當時部隊不管駐紮在哪裏,當地老百姓聽說要給沂蒙老區修鐵路,就像當年戰爭時期擁軍支前一樣要什麽就給什麽,還經常組織送糧送水送菜慰問部隊。


    沂蒙老區人民的淳樸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陳說,“老區窮啊,在那些大山裏麵,沒多少平地,隻靠幾條崎嶇的山路串起散落各處的小山村,幾乎走不了汽車!”


    讓他一度懷疑這裏是不是比貴州老家還要閉塞和貧窮,有的時候通訊連就駐在村子邊上,休息時他從營房出來到村裏閑逛,看到有的百姓家裏隻有幾間石頭屋,屋裏幾乎什麽象樣的家具也沒有,但對他這樣一個外人卻是格外的熱情。


    老年人叼著旱煙,將老陳圍在中間,提著各種問題,怎麽修鐵路?怎麽跑火車?大姑娘、小媳婦遠遠地站著,偷偷地看他,孩子們圍著老人追逐著,嘻笑打鬧著。


    大娘大媽總是從地裏摘來最新鮮的玉米、花生或者水果、蔬菜等硬塞給他,人人臉上揚溢著憨厚的笑容。


    經過5年多的建設,終於到了通車的日子,上級決定,為迴饋老區人民,頭三天兩趟慢車不賣票收錢,隨便坐,這可把老區人民高興壞了!


    到了那一天,鐵路沿線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看熱鬧的人群,很多人是走了上百裏的山路來看火車和坐火車的,對於很多一輩子都沒走出大山的農民,這實在是天大的喜事!


    在舉行了開通儀式後,原本一列隻有900多個座位的火車,硬是塞進去2000多人,列車員口袋裏塞滿了來坐火車的老百姓給的熟雞蛋和麥子煎餅,就這樣整整熱鬧了三天,提到開通,當地人到現在還在津津樂道此事。


    諸葛懷誌每每想起這些事,都激動得熱血沸騰,他覺得自己能成為鐵路的一員,造福一方百姓,是一件莫大光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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