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驥兒看著靦腆,實則最是主意大的,輕易不會改變,無需為他擔憂,他喜歡從軍,我們也隻能支持,不能我們希望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我也知道,但是就怕他會遇到什麽事。」她聲音低落下來。


    難受地拱著枕頭,她就拱到了裴寓衡處,索性把自己紮進了他的脖頸間,唿吸拂過他的肌膚,青絲摩擦著他的臉,他握著她的手,倏地用力。


    沒心沒肺的人兒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說到驥兒日後要從軍,真是該慶幸陛下對軍隊的事情十分上心,從沒有苛扣軍餉的事情發生,不然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他去,就算他恨我也不許。」


    大洛重文更重武,周邊諸國虎視眈眈,打從建國起,大洛就以武聞名,一支支鐵騎,讓人聞風喪膽。


    在這種情況下,從軍後積累軍工是非常快速的事情,堪比進士的一步登天,隻不過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殺敵得來的。


    但是要養這麽多支軍隊,所要消耗的軍資是一個巨大的數目,在這種情況下,女帝還要組建海軍,開海上貿易,便引發了朝臣的不滿,近幾日早朝都吵翻天了。


    想到這,她自然是要問的,有枕邊人在,何苦自己想。


    他沙啞著嗓子為她解釋,年末戶部統計稅收,大洛今年江南發洪水,稅收被女帝叫停,便少了一個進項,加之賑災花費眾多,軍餉還有每月要給朝臣發的俸祿,本以為會入不敷出。


    女帝都做好開私庫的準備,結果戶部出來的數字卻是持平。


    蓋因鹹滿州的貿易區給她送了大筆錢,而賑災花銷又被商人捐錢給抵了,一出一進,反而平了。


    哪年都是要開私庫養軍隊的女帝,有了錢,就把目光放在了大洛一向稍弱的海事力量上。


    鹹滿州可以建貿易區,那海上又怎麽不行,漂洋過海到別國開展商貿,便能為大洛帶來雄厚資金。


    要出海,便要有船有人,人她可以招,可以訓練,但船非常不好建。


    世家大族故步自封,他們盤根錯節,同海邊強盜也有聯係,自然不想損失自己利益,堅決不同意。


    可女帝一意孤行,就是要建!


    有鹹滿州貿易區的例子在,海上貿易如何開不起來,路都鋪好了,就差你往上走,你偏說道是錯的,可把女帝氣得不輕。


    而貿易區又是裴寓衡弄出來的,女帝要開海事貿易,他也跟著參與,若真開了起來,他的功績自不必說。


    他本就靠一手好字在文人中間有一席之地,之前在鹹滿州解決了軍人家屬的問題,又被武將所喜,罕見的成為了文武兩方都有好感的人。


    當然,除了視他為洪水的世家們,他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一天比一天大,再不會有人看他未及弱冠就輕視。


    她困意湧了上來,窩在肩膀處打哈欠,「我說呢,家裏文官武官怎麽進出那麽頻繁。」


    本來是孤臣的裴寓衡,突然多出那麽多交際的人,讓她也有隱憂,害怕同前世不一樣,會改變什麽。


    他下巴抵在她的頭上,「他們過來一是同我商議海事貿易,二是那些武將同我請教該如何規劃他們軍隊軍人家屬問題,陛下也是知曉的。」


    她悶聲恩了一句,突然一個激靈,「那些武官有求於你,那驥兒?」


    「是有不少武官向我承諾,日後驥兒從軍,可以去他們麾下,必會護他性命。」


    「那可真是太好了!」


    裴寓衡沒說,都讓他拒絕了,被人護著,能有什麽出息,他想從軍,便靠著自己能力往上走!


    宣玥寧又精神了,腦袋一抬就把他的下巴給頂到了,牙齒碰撞的聲音響起,裴寓衡嘶了一聲。


    她慌忙起身,就想下地點燈燭,看看他怎麽樣,然而她是睡在裏麵的,想要出去必然要從裴寓衡身上


    裴寓衡執起手放在額上,另一隻手無奈將她攔住,「我沒事。」


    就是咬到舌頭尖,疼了一下。


    「真沒事?」


    「無事。」


    宣玥寧重新躺了下來,這迴是真不困了,拉著裴寓衡絮絮叨叨起來。


    就聽她從裴璟驥娶媳婦,應該自己攢錢,到裴璟昭的嫁妝該給多少,皓月坊還得再擴大一層。


    說華中地龍翻身,死傷無數,商人們抓到機會拚命捐款,想為後代謀求一個考進士的名額。


    女帝想組建海軍,世家以江南大水、華中地龍翻身為由抨擊,說這是上天示警,女帝惹了神怒,又說賑災要花費大量錢財,無力承擔海軍費用,意圖逼迫女帝停手,被女帝在朝堂上罵的狗血噴頭。


    還非得推著他講講女帝是怎麽在朝堂上大展神威的。


    他握住那雙不老實的手,寥寥幾句就將那日針鋒相對的緊張氣氛道之,女帝又是如何諷刺他們屍位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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