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陰森的宗祠裏,宣玥寧身上曾經當過主母的氣勢將她密不透風的包裹住,讓她在不受傷的同時,還能刺傷對麵之人。


    她側著頭,半等鄭亦雪跟上她的步伐,「那不單單是個稱唿,還是在鄭家所代表的一切,我說過,我從不在乎鄭家的一切,你是非要和我搶,既然你那麽在乎,那我就將它從你手裏搶過來!」


    殺人不過頭點地,她的話實在讓鄭亦雪誅心。


    輕笑聲在鄭亦雪耳邊響起,「希望你一直保持著對我的嫉恨,另外,不想喚我亭主的話,請稱唿我為裴夫人,謝謝。」


    隻有和娘家關係密切的小娘子出嫁後才會繼續用娘家的姓氏,可她已經有了裴家,她要冠夫性!


    這才是她要開宗祠的打算,因為她不在是鄭家小娘子,鄭亦雪在意的十一娘,對她而言連鏡花水月都算不上,因為不會用到,所以不珍視,卻可以拿出來對付在乎它的人。


    開宗祠是大事,鄭家上下的人都緊著皮,也就她閑庭信步一般走著,還親自去了鄭十九郎的院子,盯著大夫給他上了藥。


    而鄭亦雪連招唿都沒跟李夫人和鄭延輝打,自己出了府坐在馬車中,「迴府。」


    馬車中,蕭子昂派來監視她的婢女道:「夫人,郎君的意思是,棲霞亭主何時走了,夫人何時才能迴府。」


    「啪!」鄭亦雪揉了揉自己打痛的手,「你還知道我是夫人,我說迴府聽不懂嗎?」


    一直自怨自憐的人,突的性情大變,那婢女慌神捂住自己的臉頰,隻能說了一句等迴府定要稟告郎君的話,就讓馬車走了。


    鄭亦雪嘴裏哼著歌,將宣玥寧給她的汗巾疊成方塊,而後扔進了自己的暖手爐中,刺鼻的燃燒味浮起,充斥了整間馬車。


    在蕭府馬車之後,鄭府一輛牛車駛了出來,上麵的赫然就是被打的下不了地的鄭十九郎。


    隨著牛車的顛簸,他在上麵生不如死。


    宣玥寧棄了馬車,改坐轎子,隻要一伸簾就能瞧見街道上的場景,自然也能將鄭十九郎看在眼中,她向後看去,鄭延輝和李夫人的馬車就在後麵跟著。


    裴家和鄭家其實相隔沒有多遠,裴府的人誰不認識宣玥寧,見他們那麽多人過來,直接將老管事叫了出來。


    宣玥寧也算是在老管事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此時見她坐著轎子吹著風過來,老管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好一頓訓,「那馬車你要是不坐,我看就直接扔了!省得我還得給你雇馬夫,還得給你伺候馬,這大冷天的,作妖呢不是!我看你是想和兩個孩子一道跪著!」


    被當著不少跟著看熱鬧的百姓麵前罵了,宣玥寧倒是沒覺得不好意思,老管事上起脾氣來,連宣夫人都敢罵,她哪敢頂嘴,當下就老實從轎子上下來了。


    任由老管事指使人給她拿了披風圍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哪有在鄭家的盛氣淩人。


    圍觀的人也跟著嘻嘻哈哈起來,仿佛是看到了被自己母親追著穿厚衣裳的自己。


    隻有鄭延輝和李夫人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在一個下人麵前,乖巧的不行,心頭一緊,齊齊一種,原來她也能和人這麽親近的感覺。


    批衣裳的功夫,宣夫人帶著一瘸一拐的裴璟驥姍姍來遲,裴璟驥上過藥的眼皮已經被大夫纏了起來,本來就人小臉小,再被一包,就剩下一點麵容,看著甚是嚇人。


    圍觀的人,尤其是裴府的鄰居們,那可是對裴璟驥十分喜愛的,試問在一眾淘得上房掀瓦的男孩中。


    一個秀秀氣氣,衣裳整潔,懂禮貌,你有什麽活,他還會幫你的小孩子出現,那滿腔母愛,當即就泛濫了。


    此時他們你一嘴我一嘴的問著宣夫人,「三郎這是怎麽了?這麽重的傷,沒什麽事情吧?」


    「哎呦,三郎這衣裳怎麽如此埋汰,不是我說,宣夫人,你不能隻管女兒不管兒子啊,三郎再聽話你也得著人給他收拾一番。」


    「我可憐的三郎,該不會被你那嫂嫂欺負了吧?她不是在洛陽有家皓月坊,怎得都不給你做身新衣裳。」


    被埋怨的宣夫人和宣玥寧頭痛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宣玥寧剛要開口解釋,隻見裴璟驥攥著小拳頭,用力眨著自己那隻沒有被包上的眼睛,磕磕巴巴道:「眾位夫人,不,不是的,阿娘和嫂嫂對驥兒很好。」


    他聲音清亮,又有點奶氣,開口之後,那些詢問的人相繼安靜下來,靜靜聽他說,他鼓足勇氣,話越說越順,「驥兒身上的傷是在國子監受的,同她們沒關係,衣裳髒了是因為驥兒犯了錯,被罰了。」


    有人逗他,「因何被罰?」


    他道,「因為我在國子監與人打架,」說到這,他有些小喪氣的說,「還因為我,我打架沒贏。」


    至於後麵裴寓衡訓他的話,他聰明的沒有全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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