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馬車、隊伍,浩浩蕩蕩出發了。


    宋緩緩與貝瑞坐在第一輛馬車上,“怎麽樣,可以離開皇宮了,高興嗎?”他問,聲色裏帶著淺淺的雀躍。


    宋緩緩看著他,心裏湧起無限心疼,但也隻是心疼而已。倏然,伸手抓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


    她知道,貝問冰會在中途堵截他們,所謂的離開皇宮不過是送死而已。


    “你知道嗎?原本我不想離開皇宮的,我覺得按照母後說的話去做,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反正生活就是這樣了,毫無光亮可言,當然也不會有快樂。但是遇見你之後,我就不這樣認為了。”


    他說:“我想,宮外一定有著更為廣闊的天空,那裏一定很美,很美,你一定會很喜歡的,所以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帶你出來看看,錦瑟,你喜歡嗎?”他反握住她的手,甚至比她握他時還要緊些!


    原本被咽下去的話語再次湧到喉嚨,這個如玉般的小孩子是如此單純,他隻是因為遇見自己,才會想要這麽美好的生活,然而,現在,他們每向前走一步,都是在往死亡之穀而去。


    “我不喜歡,停下馬車!”她閉上眼睛,大吼。


    馬車倏然停下,她緊緊抓住他的手,“你不要出城,貝問冰的士兵們就埋伏在那裏,一旦出城,你們就死定了!”她焦急地道。


    她始終還是無法打破自己內心的障礙啊,這麽純粹的男孩,這麽鮮脆的生命,她明明知道……明明都是知道的,她怎麽可能為了一己之私就讓他們去送死呢?


    想必換成軒轅傲天,他也是不會這麽做的吧?


    貝瑞卻是笑了,“皇兄已經答應我,讓我們離開了,怎麽可能會有埋伏呢,錦瑟,你想多了,皇兄不是那樣的人!”


    他的笑容純真,誠摯,猶如天邊初升的太陽,絢爛奪目。


    宋緩緩的眼淚險些要被逼出來。


    “他隻是在騙你而已,皇權麵前,兄弟情義都是假的!”宋緩緩焦急地道:“我們必須調轉馬頭,現在,立刻!”


    “可是,就差百步,我們就出城了。”


    “什麽?”宋緩緩大驚失色,隻差百步?就算現在調轉方向,貝問冰的士兵也是會追上來的吧?


    “而且,我皇兄真的沒有你說的那麽壞!”貝瑞繼續說道,他的臉上還是自信的笑容,“我對他有信心,我自動離開京都,他會開心的,又怎麽會想到要殺我?”說完,催促車夫,繼續前進!


    宋緩緩整張臉,完全黑了。


    “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他抓住貝瑞的雙肩,“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麽我說的話你卻不信任?難道你覺得我會欺騙你不成?”


    她目光灼灼看進他的眼裏,但是馬車卻沒有因此而停下來,隻幾眨眼的功夫,便出城了。


    天色已近黃昏,夕陽似血。


    唰唰唰--


    樹葉搖動,身體與樹枝摩擦之聲頓時響起,帶著森然的冷氣,馬車驀地停了下來。


    “宋緩緩,立場不堅定,可是會死得很淒慘的!”外麵的聲音響起來,是貝問冰的聲音,但是卻很遙遠,很顯然,他用的是內力。


    貝瑞臉色刹那變得難看,緊抓住宋緩緩的手,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後悔。


    “看來你說得沒錯,我皇兄真的不想讓我活著離開!”他說:“等會兒,亂起來的時候,我把你送上馬,你且快步離去,越遠越好,若是我能活著,他日必定去找你!”


    他說得誠懇,不容懷疑,亦不容拒絕。


    “要走一起走!”她說。


    貝瑞慘然一笑,“他要的人是我,若是我和你一起走,你必定會有生命危險!”他搖搖頭,“真是沒有想到,我已經主動離開,他還是不打算放過我,嗬嗬!如此也好,我便出去與他會一會。”


    宋緩緩抓緊他的手,怎麽也不放開。一直都知道,貝問冰的士兵埋伏在這裏,而貝瑞手中現在根本沒有一兵一卒,在離開皇宮之前,他所有大權已經上交。


    現在出去,和送死沒有區別,一丁點區別都沒有。所以,她隻能緊緊抓住他的手!


    他笑了笑,忽而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放心,我會活著迴來的,一定會!”


    語盡,掙脫她的手,抬手點住她的穴道,便跳出馬車去。


    忽聽外麵馬兒一聲嘶鳴,劃破耳際,前腳抬起,快速地往前飛奔而去,宋緩緩的身體向後撞去,想象中的劇痛並未傳來,因為身後墊了很厚很厚的棉絮……


    很厚……很厚的棉絮……


    貝瑞的笑容從宋緩緩的腦海中閃過,然馬車依舊飛奔向前,箭矢不斷落在她身邊,險險的,並沒有刺到她的身上……


    她雙眼一閉,心中的憤懣排山倒海……


    貝瑞目送宋緩緩馬車跑遠,才將目光收迴來,嘴角噙著一抹嗜血的得意笑容。


    城外的山腰上,瞬間立起許多許多的士兵,紛紛手拿弓箭,這些才是貝問冰的士兵。


    而剛才……剛剛出城門的那瞬間,忽然湧出來的是貝瑞的士兵!


    貝問冰立在半山腰上,望著承載著宋緩緩的那輛馬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出他們的視線。


    “皇兄,別來無恙!”貝瑞站在馬背上,冷風將他的墨色衣袂吹得獵獵作響!


    四麵楚歌,並沒有讓他驚慌,反而笑得肆意。


    貝問冰冷哼一聲,“你以為,你能逃得出去?亦或是,你覺得你能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看看……才知道!”話音落下,山頂倏然冒出一群人來,齊齊整整,將貝問冰的人給死死包圍住。


    貝問冰環顧一圈,當真是被包圍得水泄不通。


    “你以為,我隻會帶這麽一點士兵?”貝瑞譏誚道:“皇兄,在這方麵,你還是不如我哦!”


    向往田園生活,離開皇宮,不過都是幌子,他的目的是拿下貝問冰。


    否則,你以為一心想要將其兒子推上皇位的太後,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答應貝瑞的要求?


    “現在,你若敢動一分,我的人便能將你碾成齏粉,你相信嗎,皇兄?”


    貝問冰隔著遠遠的距離,隻是看著他,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挑眉而笑,“真是好計謀,在取我人頭的同時,也能奪取宋緩緩的好感,十一弟,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朕很佩服,佩服!”


    “嗬,不需要你恭維,你是選擇投降呢,還是選擇被我降住?”


    “十一弟不覺得這句話說得為時尚早嗎?”貝問冰笑道:“你且看看朕身邊的人是誰!”


    貝瑞定睛一看,目光一愣。那是他的母後白姿。在他身後的那輛馬車是給太後坐的,但是真正的太後並不在裏麵。


    也就是說,貝瑞出宮,其實隻是為了引貝問冰上當。


    但是,貝問冰似乎看出了端倪,將還留在皇宮裏,藏在密室裏的太後白姿給抓到了。


    烏鴉尚懂反哺之情,貝問冰就不信,他的母後在自己手中,他會無動於衷。


    然,沉默半晌後,貝瑞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況且,再過不了幾年,太後也要離我而去,現在她能為了我犧牲,那也算是大功一件,日後我會給她最大的葬禮的!”


    白姿聞言,頭皮發麻,全身發顫,一定是被北風吹的。


    “這便是你處處為之著想的兒子。”貝問冰不辨情緒地說道:“既然如此,朕隻能將你帶在身邊,若是你兒子的弓箭要來,我便拿你當靶子了!”


    白姿雙目圓睜,今日,不管誰輸誰贏,她的結局都是死,真是沒有想到,為自己以及兒子籌謀一生,到頭來,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想好了嗎,皇兄?”貝瑞道:“投降還是……打?快點說,完了,我還要去把我的錦瑟追迴來呢!”


    “朕擔心,你怕是沒有機會再把她追迴來了!”貝問冰笑笑,“放箭,殺!”


    嘶吼聲四起,長劍、大刀相繼拔出,眨眼間,便有血濺了出來。


    山頂的弓箭對準半山腰的人,而半山腰人的箭對準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則不斷地躲閃。


    隻見貝瑞淡定地進入馬車內,絲毫不怕弓箭穿過馬車,射在他的身上。


    貝問冰當然一眼就看出了那馬車的古怪,用鋼鐵鑄就的車上,刀槍不入,隻是外麵夾了木板,讓人錯誤的以為是一般馬車而已。


    他一麵躲在侍衛的庇護下,一麵指導一部分人繞過正麵,從側麵往山上爬去。


    躲進馬車裏的貝瑞當然無法觀戰,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圍攻萬無一失,這底下的人,隻要他還活著就行,而山頂的人,隻需要把貝問冰殺死便可。


    這,並不難!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那般。貝問冰的人才剛開始往山頂爬去,上麵的箭雨便掃了過來,一下子死了一大堆!


    貝問冰難得地皺起眉頭來,這一仗……想贏,希望不到一成!


    狂風唿嘯,雪花瞬間到來。吹拂著人麵,帶著肅殺之意,每一道風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刮在身上。


    貝問冰已經加入鬥爭之中,每一個閃身之間,都是一柄長箭飛射過來,有的被他完整檔去,而有的則從他肩膀、胳膊擦過去……


    每一次,都是千鈞一發之際,都被險險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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