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宴會在禦花園,皇上派人來請您過去。”扶柳走到她的身邊如是說道。最近的宋緩緩太安靜了,安靜得讓她有些害怕,連帶著說話也小心翼翼的。


    宋緩緩望了一眼夜空,隨即點點頭,“好的,我們現在就去。”


    扶柳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麽輕易地答應了。“可是娘娘就打算這樣過去嗎?”


    宋緩緩挑挑眉,“要不然你以為呢?”她都要離開了,不再需要軒轅傲天的寵愛了,穿什麽都是一樣的。


    禦花園內,人聲鼎沸,遠遠地望去,姹紫嫣紅應有盡有。宋緩緩彎唇笑了笑,心裏全部是苦澀。


    “咦,婉才人來了。”眼尖的妃嬪一下子就看見了一身素衣的她。


    “喲,婉才人穿得可真是素淨啊。”


    “那可不是,人家仗著姿色傾城,根本不需要裝扮的,好嗎?”另外一道聲音尖銳刻薄地說道。


    宋緩緩知道自己這是晚來了,因為她聽說宴會其實早已經開始,這不,就連軒轅傲天都已經坐在高台之上了,正悠然地望著底下的歌舞呢。


    宋緩緩沒有理會那些妃嬪的話語,而是舉目看了軒轅傲天一眼,即使有這麽多人在場,他的光華依舊如此強盛,任何人都無法奪走其萬分之一。


    他似乎是沒有看到她,所以還坐在那裏悠然地喝著酒,肆意的冰冷姿態猶如她第一次見他的樣子,可是隻有她才知道,其實他並沒有那樣恐怖。


    他隻是害怕失去而已,也許在失去薑晚晴之後,他便真的害怕了失去。那是一種痛心蝕骨的感受,她雖然沒有經曆過,但是卻可以感同身受,因為那是他的疼痛,所以她也能夠感受。


    “婉才人,您的位子在那邊。”到底是小丁子走了過來,指了一個距離軒轅傲天不算遠但是也不算近的位子說道。


    宋緩緩笑了笑,“真是勞煩公公了,我過來是為了告訴公公,我身體不太舒適,恐怕不能適應這裏的氣氛,所以請公公幫去跟皇上說一聲,我先走了。”


    小丁子愣了一下,對這樣的宋緩緩不大習慣,以前的宋緩緩哪裏會說這樣子的話語?


    但他還是道:“奴才知道了,婉才人放心便是,盡管迴去休養著,奴才這就去告訴皇上。”


    “有勞公公了。”宋緩緩說完,便帶著扶柳轉身離去了,身後的歌舞繁華與她再無半點關係,倒是那些妃嬪,見她走遠,紛紛在心裏樂開了花。


    宋緩緩才轉身,軒轅傲天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其實從她到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她來了,但是就是控製自己不要去看她……


    他雖然做到了,但是她卻轉身走了。


    軒轅傲天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事情上,宋緩緩果然比自己有定力啊!


    如此想著,便覺得下麵的歌舞索然無味,他想離開,卻第一次發現自己不知道去做什麽,他是絕對不會去追她的,而他……


    很多想法從腦子裏閃過,最終他選擇坐在座位上,繼續觀賞底下的歌舞。


    剛剛迴到素雪宮,宋緩緩便發現不對勁,她將扶柳留在殿外,一個人走進內殿去,鳳於墨的人果然已經等在那裏了,是一名侍衛,身穿黑衣,他拿著鳳於墨的腰牌,宋緩緩一眼便認出了這是鳳於墨的人了。


    宋緩緩將煙火抱出來,放到對方懷裏,“幫我帶走它。”說完,又從枕頭下拿出自己的盤纏走到他的身邊。


    “我們可以走了嗎,怎麽走?”


    侍衛的披風將宋緩緩的身子一裹,在宋緩緩未反應過來之時,腰間又是一緊,隨即整個人被侍衛帶出了窗戶,快速地掠身到了房頂上。


    宋緩緩隻覺得冷風從自己的臉上刮過,自己真的就這樣走了嗎,就這樣離開這座皇宮、離開軒轅傲天了嗎?如果他知道自己走了,那將會怎麽樣呢?


    一路掠出皇宮,好幾次險些被發現,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被發現,當宋緩緩的腳落在地上之時,她放鬆了下來,隻是不知道這心裏到底是欣喜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她真的逃出來了,軒轅傲天真的沒有發現……


    鳳於墨並沒有出現,她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到了軒轅傲天曾經帶她來過的那幢高樓。


    站在這裏,還能遙望皇宮,隻是如此遙遠……


    宋緩緩迎風站立,涼風吹亂了她的長發以及裙擺,從來沒有覺得離別竟是如此讓人心裏難過,皇宮內應該還是歌舞升平吧,或許他今晚不會知道她已經離開了……


    站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最後她還是哭了,隻是黑夜裏,她沒有讓侍衛看見而已。


    “姑娘,再不快點的話,就沒有時間了。”侍衛提醒道。


    宋緩緩哦了一聲,連忙取出之前就準備好的火種來,一下子就點亮了漆黑的屋頂。


    她抓起一把煙火,遞到侍衛的麵前,“你幫我一下,等會兒我點燃它們的時候,你就抱著它們正對著天空,明白嗎?”


    侍衛點點頭。


    宋緩緩自己也握著幾隻煙火。然後,點燃。


    火光衝天,隨後在半空中爆裂開來,照亮了整個夜空。起初隻是一點一點的星芒,綻放成大朵大朵的煙火,到後來,則是很多很多的點,絢爛了整個夜空。


    身處皇宮中的人們起初並沒有注意到,直到煙火照亮了整個夜空,他們才一致地往那個方向看去。


    軒轅傲天抬起頭的一刹那,恰好看見天空綻放著這幾個字--生日快樂。


    緊接著,這幾個字化開,然後是新的星點升上天空,再次爆裂開來,這次是這幾個字--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這句話,像是戳中他的心髒似的。他仰著頭,長久地望著滿夜空的煙火,開始想象著,如果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是她,那該多好?


    她在素雪宮……會看見這樣美的精致嗎?


    素雪宮?


    星點升起的地方,已經綻放的夜空的方向……


    軒轅傲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快速地從高台上奔下來,直往素雪宮的方向而去,煞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但是現在他的滿腦子都是宋緩緩的音容笑貌。


    今晚這樣美的景致他之前沒有見過,倏然想起宋緩緩曾經收集過的那些東西,軒轅傲天心底發寒,她不會是走了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絕對不會饒過她!


    許是因為太著急,跟在他身後的人都落下了一大截。


    站在素雪宮前,燈籠裏散發出來的光氤氳著他的臉,顯得是那樣的焦灼。


    軒轅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眉頭深深地皺起來,他一腳踹開素雪宮的大門,院子裏倒著一地的屍體。


    他快速地衝進去,踩在屍體上麵,心中懼意徒然升起。


    但是,他在素雪宮中根本找不到宋緩緩的屍體,這讓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可是她又去了什麽地方?


    就在她轉身想要到別的地方去尋找的時候,身後的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軒轅傲天的手快速地放到了腰間的軟劍上,緊緊地攥著。


    外麵的人肯定進不來,如今這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他相信宮中出內鬼了。


    內鬼這種東西向來都不會少,但是這次這個內鬼似乎有些厲害了。


    但是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出來。


    軒轅傲天皺眉凝思,眉頭幾乎已經豎了起來,他暗道一聲不好,快速地往門外衝去。


    大門是如此輕易地就被打開,根本沒有人守著,可是跟隨他一路到來這裏的侍衛卻……全部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之前的屍體上麵,腥味直衝鼻尖。


    軒轅傲天將腰間軟劍拔了出來,踩過死者的屍體,一步一步往院外走去。可,剛剛走到門邊,鋪天蓋地的殺氣瞬間席卷而來,於是他抓住長劍的手緊了緊!


    緊接著,出現在他麵前的人是小丁子,他手握一柄長劍,背對著他步步後退。


    再接著,以鳳於墨為首的人出現了,在鳳於墨身後跟著上百個人。可是站在鳳於墨身邊的人竟是如此熟悉。


    “皇上,您快走,奴才攔住他們!“小丁子迴頭衝軒轅傲天喊了一聲,但是軒轅傲天卻仿若未聞,隻等著鳳於墨的人靠近。


    “素雪宮、崇德宮這一帶地方,都被本宮的人包圍了,皇上。”燈光下,鳳於墨笑得明媚,“你的人進不來,你也出不去,怎麽樣,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輸得這麽慘烈嗎?”他手中折扇一開,很是瀟灑地看著軒轅傲天。


    “還未到最後關頭,鹿死誰手,誰知道呢。”軒轅傲天抿唇而笑,眸中迸發出殺氣,全身上下一點懼意都沒有。


    鳳於墨眼角的微笑彎得更大了,“但是……宋緩緩在本宮的手上,怎麽辦呢?”


    軒轅傲天身軀一震,轉瞬反應過來,“她不在你的手裏,朕知道!”


    鳳於墨舉目望了一眼此時還在綻放的煙火,隻是這煙火越來越少了,看起來倒像是最後的哀嚎。


    “是的,她現在的確不在本宮手裏,但是把她帶到那個地方去的,是本宮的人!”鳳於墨說道。


    軒轅傲天眸子眯了眯,卻不說話。


    小丁子就知道,隻要一說到宋緩緩,皇上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就算是這個樣子,他又如何阻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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