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睛,努力將眼中的濕潤隱去,透過鏡子看著身後永遠給予她溫柔的男子,聲音哽咽。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這麽一大塊紫玉不好找。”


    李蓮花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認真迴答,“從你說出來的時候就想著了,至於這紫玉呢,你還記得方多病欠我的一件事嗎?”


    風知點頭,她當然記得,李蓮花在靈山派的時候坑了方多病一個承諾。


    眼睛一亮,側頭看他,“你用那個承諾換了紫玉。”


    李蓮花想起來也笑,“是啊,天機山莊富甲一方,想找塊紫玉輕而易舉。”


    “所以在衛莊的時候,方多病鬼鬼祟祟給了你一個包袱,就是他給你找得紫玉。”


    風知想起來了,她就說嘛,兩人鬼鬼祟祟的樣子還背著她,那個時候還有點不高興呢,原來是這樣啊。


    李蓮花想來也是好笑,“我呢,想給你個驚喜,是方多病那臭小子跟做賊一樣,知知可別冤枉我啊。”


    風知當然不會,一切都想明白後,她就有些心疼的拉著李蓮花的手。


    “你那段時間手上總有細碎的傷口,是做簪子留下來的吧。”


    李蓮花看著她眼中的心疼,心中一片酸軟,將簪子拿過來,又重新給她插在發髻間。


    “本以為呢,是件簡單的事,沒想到做起來這麽難,總想著再雕琢好看一點,知知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啊?”


    風知手扶上了發間的紫玉海棠,臉頰通紅,“是笨蛋,買一個就好了,何必把自己弄的一手傷。”


    將她的手握在手裏,李蓮花笑的一臉自得,“因為啊,隻有我清楚,知知心裏的海棠是何模樣,喜歡嗎?”


    風知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總以為嬌羞這種神情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她臉上,原來情到真時。


    無酒人亦醉,未飲霞遮麵。


    透過鏡子看到李蓮花的眼神,她覺得,深情二字,有了具象化。


    “喜歡,喜歡你編織的走馬燈,喜歡你雕琢的紫玉簪,也喜歡你。”


    風知聲音很輕,卻像她的人一樣,一如既往的又很堅定。


    李蓮花彎腰,臉貼在她的頭發上,眼神同樣溫柔而堅定。


    “喜歡就好,要一直喜歡哦。”


    “會的。”


    小情侶一大早上的甜甜蜜蜜,不耽誤阿飛叫他們下來吃飯。


    吃過飯後,阿飛就出去練刀了,沒有記憶,那手中的刀便是他的安全。


    方多病看著風姐姐頭上那根紫玉海棠花簪,便知道李蓮花當初讓自己幫他找紫玉是為什麽了。


    兩人之間的甜蜜瞞不過他人,李蓮花臉上幸福太過耀眼了。


    方多病嘴唇囁嚅了兩下,曾經那聲略有調侃之意的師娘,如今到底叫不出口了。


    李蓮花和風知對視一眼,坐到他對麵,“方小寶,施文絕到底和說了什麽?讓你神不思屬至今?”


    李蓮花看著依然躲避自己眼神,不想說的方多病,歎了口氣,“是不是與我有關?”


    方多病驚訝一瞬,隨後就釋然了。


    李蓮花這樣的老狐狸,自己怎麽會瞞的住他。


    於是咬咬牙,還是將那天施文絕跟他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二人。


    他明白這些都是挑撥之語,隻是不想在李蓮花眼中看到失望,所以才不想說的。


    可是有些事情終究是紙包不住火,事實的本質從不會因為個人意誌而改變。


    李蓮花在聽到他的吻頸劍是用雲鐵鑄造後,頭有些暈眩。


    雲鐵?


    賀家?


    眼前仿佛又迴到他第一次下山曆練的場景。


    那時他聽說長馬刀賀家遭東陵三幫圍剿,心中豪情萬丈,自然不會對這等江湖亂象視而不見。


    一人一騎,便想仗劍行俠。


    可是師兄卻百般阻攔,他那時年少,隻以為師兄愛護他不想讓他涉險,並且情況緊急,根本無暇他顧。


    從未想過……


    原來,從那時起,師兄就不同了。


    他還奇怪呢,為什麽師兄急切問詢賀家主雲鐵之事。


    原來不是他那時想多了,而是想少了。


    嗬……


    李相夷,還真是天真的可憐。


    欻!


    他甩出袖中從不離身的刎頸,眼眶發紅的輕撫劍身。


    如果……


    如果他當時堅持送那個賀家的孩子,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風知明白他心裏的痛,她還記得李蓮花第一次跟自己說刎頸劍時的神情。


    驕傲又懷念。


    如今這柄寄托他情感的寶劍,成了罪證,叫他如何麵對自己。


    風知此時也說不出安慰他的話來,因為單孤刀太過卑鄙了。


    這無疑是用李相夷的俠義殺死了他。


    風知這個外人想想都窒息,隻能伸手環住他的胳膊,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都過去了。


    方多病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也不好受,他隻以為李蓮花受不了這般被親人算計,完全不知道這柄吻頸劍背後的故事。


    “方多病,你知道為什麽施文絕要用吻頸劍挑撥你麽?”


    李蓮花忽然出聲,問的有些哽咽。


    沒等方多病迴答,他自顧說道:“那年師兄拿來一個盒子,裏麵是一把很漂亮的軟劍,師兄說我內力猛勁,這柄軟劍剛好適合我。”


    “他說此劍柔韌,出鞘刎頸,要做為我十八歲的生辰禮物送我。”李蓮花眼中的淚水搖搖欲墜。


    “我高興極了,當時便將此劍取名刎頸,亦如我與他的刎頸之交。”


    說著說著,李蓮花眼眶含淚自嘲的搖搖頭。


    “可是你知道嗎?當年鑄造這把刎頸劍和寶甲的雲鐵,是賀家主請我們送賀家小兒的報酬,我沒要。”


    “可那孩子,卻死在了洛陽城外。”


    “這就是施文絕為什麽用刎頸挑撥的原因。”


    “成了,你我斷交,不成,刎頸亦是殺我之利器。”


    方多病震驚的瞪大雙眼站起身來,動作太大,給自己絆了一個踉蹌。


    好歹毒!


    這一刻他的不敢置信是對單孤刀而言,他從沒懷疑過李蓮花會騙他,因為這一切都源於單孤刀沒死。


    他不明白,為什麽單孤刀會對李相夷有這麽大敵意,他們不是最好的兄弟嗎?


    他們同出一門,一起下山闖蕩,一起建立四顧門。


    難道這些都是假的麽?


    事實的真相總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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