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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吼!


    嘹亮的震吼聲像是一道驚雷般在周池腦海中突兀的炸響,周池剛剛醒轉過來,隻感覺頭皮發麻,直接瞪圓了眼睛。


    試圖活動一下四肢,卻傳來陣陣鐵鐐拍打石牆的聲音,周池晃了晃腦袋,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的處境,他身子正貼在牆上,手腳被四根血紅的鐐銬呈‘大’字固定著。


    周池頭腦發脹,實在迴想不起在這之前的任何事情,空氣裏流淌著的炙熱氣息沒一會兒就讓他汗流浹背。


    這是一間由炎火炙烤過後的石室,四麵曜石牆隱隱泛著紅光,室內溫度極高。


    周池蘇醒前一刻的那道嘶吼聲餘音繞梁,仍在石室內迴蕩不休,一次又一次的精神轟擊,時刻撕扯著他脆弱的神經。


    咚!


    咚!


    咚!


    這是周池腦海中自己心髒的砰跳聲,似乎隻有聽到心髒在不停跳動,他才堅信自己還活著。


    恐怖的驚吼振聾發聵,持續響遏心間,周池身體在無意識顫抖,不停冒汗,虛脫到了極點,他張張嘴想要發出點聲音,卻隻能粗重的喘上幾口氣。


    室內餘音三日不絕。


    周池這種狀態整整維持了三天。


    三天後,高溫石室重歸平靜,周池終是吊著一口氣活了下來。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被這麽一頓折騰。”


    周池吧唧著幹裂的嘴唇,雙目猩紅,披頭散發,原本還算清秀的麵龐此時隻剩下猙獰。


    幾天時間過去,也隻有這會兒才得以空閑下來去想些別的。


    然而,周池的記憶隻停留在三天前的那一刻,再往前推,就仿佛麵向萬丈深淵,被迷霧籠罩,如果跨步向前,便會跌入深淵,萬劫不複。


    但周池心裏還是有點數的,至少以目前狀況來看,肯定是自己幹了什麽天怨人怒的事情,才會被綁在這裏受刑。


    轟!


    就在此時。


    石室劇烈晃動起來,好像隨時會崩塌了一樣。


    周池右眼皮直跳,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哪怕石室有崩塌的預兆,他心裏想的也不是能不能逃脫,而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怕是要被活埋了?


    幾分鍾後,塌陷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石室比想象中的還要堅挺,周池被血紅鐐銬在半空甩了個頭暈目眩,低著頭幹嘔了幾下,視線中,正對麵較遠處,突然暴起一抹刺眼的銀光。


    自銀光中,一頭奇異飛獸衝天而起。飛獸口旁有須髯,頷邊有明珠,喉下有逆鱗,四足,三趾,虎形,鷹翼。


    龍!


    周池瞳孔猛縮,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沒有見過真龍,但是在這一瞬間,周池無比確信,麵前的這就是龍!


    白龍盤旋於石室頂端,根本沒有在意另一麵被束縛在牆邊的那個渺小的人類。


    周池目光熾烈,處於白龍龍威之下,天然的有股頂禮膜拜的衝動。潛意識中,他已經認為,此生能夠親眼見到真龍現身,死而無憾了。


    而在這道目光注視之下。


    隻見白龍血目輕閃,龍首微抬。


    吼!


    龍吟聲起。


    周池陡然間神情呆滯,敢情我前麵三天遭受的罪,全是因為一聲龍吟!


    頃刻間,石破天驚。


    周池腦袋如同就要炸開一般,嗡嗡響個不停。


    伴隨著這道龍吟,空中的白龍龍尾一擺,便徑自衝入黑暗,一閃而逝。


    周池身子顫栗不止,七竅開始淌血,模樣悲慘。這道龍吟之力,比起三天前的更具衝擊。


    哢嚓!


    他體內經脈盡數斷裂,但相較於此時此刻處於精神奔潰邊緣的周池來說,那點痛可以忽略不計。


    在一次次經脈崩碎重組又崩碎再重組的過程中,周池竟漸漸的對此感到了麻木。


    七天後。


    餘音散盡。


    周池又有了喘息的機會。


    “不,這絕對不是受刑,絕對不是!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夠強大到可以命令真龍放刑!”


    所以,我在哪兒?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承受龍吟摧殘?


    周池斷然排除了自己被人為囚禁於此的可能性,劇烈喘氣中,他發現石室另一邊原本處於黑暗中的地段正在緩緩發亮。


    石室很大,大到真龍龍吟可以迴音繞梁數日之久。


    黑暗如烏雲般散去,周池的視線越來越廣,半空中,他目光往下投去,便見石室的地麵像是緩緩展開的畫卷,目前呈現在周池眼前的畫像……


    就像是。


    龍爪!


    周池唿吸猛地急促了起來,但不等他細細揣摩,從另一片黑雲之中,就突然躥出一頭巨龍。


    “還來?”周池目眥欲裂,心裏暗暗叫苦。


    龍吟依舊,卑微人類苦命掙紮。


    這是一頭雲龍,龍吟足足持續了十五天,周池已經四肢僵硬,動彈不得,室內滾燙的熱風拂麵而來,好似連長發擺動一下,都牽扯著他痛麻的神經。


    龍吟聲起聲落,如此輪迴兩百多日。


    周池從痛不欲生,轉變成可以在痛苦中思考,以至於最後,他甚至能坦然麵對,不再撕心裂肺,欲生欲死。


    夜以繼日的煎熬,導致轉變是必然的,但其中,身體被鮮血覆蓋了好幾層的周池,每每想起往日的一幕幕,都是後怕不已。


    “看來這個地方並非置人於死地,隻不過,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周池舔舐嘴角淌下的血液,目光慢慢聚焦有神,他看到,自黑暗中再次飛起一頭真龍時,黑雲完全散開了,整間石室的輪廓都落入眼下,地麵刻畫的龍像栩栩如生,不怒而威。


    蒼龍!


    龍之所向,血脈尊貴。


    在地麵蒼龍畫像的龍首一旁,似乎有一塊古黑的石碑,周池正想看清上麵寫的什麽字,但最後升騰而起的真龍,也是終於咆哮出聲。


    這一次與前八頭真龍的龍吟聲都有所不同。


    “啊!”


    周池沙啞著聲音低吼起來,額頭青筋暴起。


    從來迴飄蕩的龍吟聲中,他感覺到了裏麵的情緒,狂躁!憤怒!悲戚!哀涼!


    一時間,周池不能自己,彷如他就是龍,龍就是他。


    吼!


    周池殘留的最後一絲力量化為悲吼,竟與龍吟重合,似乎本就是龍吟。


    石室地麵,蒼龍龍首旁的石碑亮起,上麵鐫刻的四個字被意識不清的周池捕捉到。


    ‘龍嘯無雲’!


    ……


    “吼!”


    南元國第十六軍區轄內銀雲山範圍軍營處,深夜,傳出一道聲襲十裏的吼叫。


    “敵襲!備戰!”


    守夜哨所的兵卒各個如臨大敵,紛紛扛起長槍調動體內靈氣,眨眼間把軍營防備的跟個鐵桶似的。


    “嗚——”


    有人吹響了應敵的號子。


    317隊隊長魯開年一邊提著褲子一邊衝出營帳,大喊道:“哪兒呢?給個方向啊?”


    編外醫療營。


    醫療兵小姑娘望著身邊幾處被掀翻的帳篷,瑟瑟發抖。


    半個小時後。


    一隊人馬隨著魯開年趕到醫療營,魯開年叉著腰,看著四處狼藉,沒好氣道:“這是要造反啊!”


    醫療兵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道:“隊長好。”


    “什麽隊長不隊長的,喊百夫長,我現在是百夫長知道嗎?”


    “好的隊長…百夫長!”


    魯開年滿意點頭,隨後道:“聲源從這兒傳出去的?”


    小姑娘抬手,指向一個方向。


    魯開年當即眯眼看了過去,視線當中,幾張病號床上的傷兵正大眼瞪小眼,帳篷不知道被吹到哪裏去了,大夥兒兀自風中淩亂,其中一人擤了擤鼻涕,滿臉委屈。


    小姑娘眨了眨眼,連忙跑過去安頓傷兵。


    “呀!”突然,小姑娘驚唿出聲。


    魯開年大手一揮,眾人迅速擺開隊列圍了過去。


    “他醒了!”小姑娘銀鈴般柔和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驚喜。


    “誰?”


    “就是撿…撿迴來的那個。”小姑娘糯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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