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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入深秋,天黑得越來越早。


    最近很少去北正街這個房子,你懂的,睹物思人。再說了,現在偶爾去,碰到張遜和韓柔彤在,感覺自己反而成了客人,有點多餘和尷尬。


    今天下班比較遲,迴花橋那邊的父母家趕不上晚飯了,碰到張遜迴家早,他叫我迴這邊聚聚,說是有些日頭沒見了。雖然遜哥說家裏他都準備好了,已經在做菜了,但我不出力也不好意思空著手,去菜市場轉一圈帶幾個菜過去,出來的時候,家家戶戶廚房都亮起了燈。


    巷子裏兩旁的路燈都有些年頭了,鏽黃的燈光透過稀稀疏疏的梧桐枝葉流瀉下去,支離破碎地灑了一地,滿地枯黃樹葉堆積著,生出凝重蕭落的。這昏昏暗暗的燈光,仿佛讓歸家的人們心裏更加發急,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移得快了。


    “嘭”的一聲巨響,嚇得我的臠心差點衝到了口裏;停下腳步,趕緊摸了幾下心口。鼻子裏很快聞到熟悉的香味,順著味道的方向,往前走幾步,轉個彎就看見三四個人圍成一圈,裏麵是一個老倌子和他的那套行頭。


    哦,打人參米的。


    現在要在城裏麵看見一個打人參米的,已經很難得了。熏得“蔑黑”的鐵罐子,舊輪胎做口子的長布袋,還有那冒著煙的煤爐子,也是有礙觀瞻;大街上如今肯定看不到,隻是偶爾在城管下班時候,出現在比較偏僻的街頭巷尾。


    很久以前,還是個細伢子的時候,看打人參米卻也曾經是件令人很快樂的事情。


    那時候沒什麽零食吃,當打人參米的老頭把他的板車停在巷子口子上的時候,巷子裏的細伢子就樂翻了天。到處奔走相告,哀求父母讓自己去打上一炮。


    因為隻要一角錢,大多數的父母都會答應。從米缸裏舀上一筒米,舉著一角錢,一路哦嗬喧天地跑起去,自以為趕得早,卻往往隊伍老早就排了好長。


    排隊也蠻好玩,大家都是熟人,一邊排隊,一邊撩撩打打,一會兒就聽到那個打人參米的老頭喊:“要嘭噠。要嘭噠。”嚇得“小屁股”們個個噤若寒蟬,趕緊停了嘴巴,捂起耳朵,捂了半天,耳朵都捂疼了,卻沒聽見響,好奇地鬆開耳朵,伸長頸根去看的時候,它正好踩點卻響了。響聲好大,震得耳朵根都麻了,大家卻都哈哈大笑,好像過節一樣。


    我瞥了一眼這個老頭,和記憶中的一樣,還是穿一件舊棉襖,幹幹瘦瘦的模樣;和他做出的白白、膨膨的人參米鮮明對比。


    竹節做的量筒,量上一筒米,放到那個大肚小口的鐵罐子裏麵,蓋上蓋子,一會兒他就左手把風箱,右手把罐子地搖了起來,爐膛的火光時明時暗,映著他的臉,映得通紅通紅。


    風不時從巷口那邊吹進來,吹得人身上冷嗖嗖的,我不敢再停留,腳步匆匆地往家趕。就在快進家門的時候,遠遠聽到那熟悉的“嘭”的一聲,我仿佛又聞到那噴香的氣味,心中升起絲絲暖意。


    一進屋,發現菜已經上桌了,遜哥還主動買了酒。我猜肯定是有麽子事,我問他,他說最近比較鬱悶,他把一個領導得罪了。


    故事是這樣的,有天看見他老二老板,也就是他們分管副總的辦公桌上新擺放了一個玉雕,一匹馬身上爬了隻猴,他既不屬馬也不屬猴。


    張遜有點好奇就問他老板:“這個工藝品是麽子意思咯?”


    老板心情蠻好的對張遜說:“你猜猜!”於是遜哥想了半天腦殘地說:“哦!我曉得噠,猴年馬月!”


    反正後來就再也沒在老板桌上看見那玩意了,張遜問了同事,那玩意應該寓意“馬上封侯”......


    之後張遜就覺得他幹得苦活累活越來越多了,這位領導還美其名曰多鍛煉他。


    他們公司是做醫療器械的,供應骨科的材料比較多。曾經大半夜的把他叫醒打飛的去上海,緊急帶幾個類似於螺絲釘的關鍵小零件迴星城,然後直接送到星城醫院的手術台上。


    類似折磨人的,毫無技術含量的事成了他的家常便飯;他說想起就憋屈,“老子幹脆不幹了,懶得在這裏受氣”。


    他喝了一大杯瀏陽河,接著叨叨:


    反正這公司也不是什麽好鳥公司,沒什麽值得留的。


    我大學剛畢業就來到這家公司,入職的時候老板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小張啊,現在你是新人,雖然薪水不多,但你可以在我們這裏獲得快速成長,這個對年輕人來說最重要。


    現在3年多過去了,老板確實沒騙我,雖然我還是拿著20多歲人的平均工資,但我娘老子講,我看起來已經像個30歲的人了。


    我也不好怎麽說,這情況在職場來說太平常了。隻能多聽他說說,表示理解同情,讓他都說出來可能心裏好受些。


    越說遜哥就越忿忿不平,有扯起為什麽他們部門的女同事,樣樣得到老板的照顧?男的都做牲口用......


    這種事情講道理是沒啥意義的,我為了開解他,說笑到這還不簡單,隨即跟他講了個故事:


    小驢問老驢,為啥咱們天天吃幹草,而奶牛頓頓精飼料,老驢歎到:咱爺們比不了,我們是靠跑腿吃飯,人家是靠胸脯吃飯!


    嗬嗬,來喝酒喝酒,你有你的煩惱,我也有我的煩勞。說到底,世上隻有想不通的人,沒有走不通的路。


    隻是暫時,我們還沒想通,或者說還沒到都想得通的年紀,那就不惑之年。


    後來他又和我聊了聊林姿,我說我現在沒怎麽聯係她,先就這樣吧。


    遜哥今天醉得比較快,不到晚上10點就撐不住了,留下韓柔彤收拾殘局,我們各自迴房休息。


    床頭櫃擺著一本不知從哪來的《知音》雜誌,可能是小韓順手放這的。我睡不著,隨手翻了起來,以前沒正眼看過,今天認真看了幾個故事,也還有點意思。


    人生在世,不要總和人家比爸媽,比收入,比不開心。換句話說眼睛不要隻往上看,在這個世界上要和人家比慘,你就心理得到安慰了。


    《知音》就是這樣一本好的心理輔導讀物,有一定的心理治愈功能。為什麽《知音》有這麽廣泛的群眾基礎?當讀者看到他人的生活如此不堪,名人的人生也有前瘡百孔的時候,就會覺得“我這樣的日子也還是可以接受的。”


    其實類似的電視節目全國各地也有很多,光我們本地出名的就有政法報道,苦情記,情動9點等一係列。


    這都是一些曝光普通家庭情感矛盾的節目,基本上每期可以聽到一些堂客們吵吵鬧鬧的,多半是婚外情之類的無聊瑣事。


    在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星城某頻道的著名知性女主播說“我們同時段節目競爭非常激烈,我們要跟黃金檔的電視劇競爭,要跟同類節目競爭......還要拚收視率啊!d


    ama(戲劇性)是永遠放在第一位的。”


    正是為了d


    ama,欄目到處搜獵甚至製造一些社會底層情感倫理陰暗麵來博取收視,觀眾從該節目看到的都是男盜女娼、道德倫喪的社會陰暗麵,糾結著自私、低俗、暴力......說實話對青少年兒童樹立正確的人生觀、道德觀、婚姻家庭觀有著很不良的影響。這些東西值得那些自詡為鐵肩擔道義的記者們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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