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嬌嬌這樣的女醫,是夠資格被人稱之為神醫的。白太後在心裏這麽認為。她忽地想到,明天一早,嬌嬌就會跟二皇子去景北之地。


    那樣兒的話,嬌嬌就會離二皇子比較近。


    趁著嬌嬌還在她這錦華殿裏,白太後就想把心裏的想法,跟白嬌嬌提一提。


    白太後心裏知道,嬌嬌是杠著很大的壓力,去給五皇子醫治的。在嬌嬌為五皇子醫好了之後,秦昭儀說要感謝嬌嬌,皇帝也說,要賞賜嬌嬌。


    但嬌嬌當時聽了,麵上無悲無喜。


    白太後自是看的出來,嬌嬌並不想得到什麽賞賜。但皇帝說過的話,肯定是會算數的。想到了這些,白太後輕聲問白嬌嬌道:“嬌嬌,你可有猜想過,皇上會賞賜什麽給你?”


    白嬌嬌不假思索的說道:“我捐了不少銀兩,給遠在北疆的將士們,想必皇上要賞賜給我的,應該不是金銀。至於皇上究竟會賞賜什麽給我,這個,我真猜不出。”


    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答案,皇帝想賞賜什麽給她,這容易猜到的。皇帝看她醫術不錯,當然是願意把她留下來,讓她嫁給二皇子啊。


    這種事兒,自己明白就好,何必說給白太後聽?


    白嬌嬌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問白太後,對幹這事,是怎麽看的。不過她瞥了白太後一眼,發現白太後仍在看她,眼神裏帶著些探究。


    心裏明白,白太後肯定是沒相信,她方才所說的話。


    好在白太後也沒多問什麽,白嬌嬌在心裏舒了口氣。正準備說,她已經康複了,想迴到世伶姐姐那邊,照顧世伶姐姐去了。


    卻就在這時,白嬌嬌聽到白太後說道:“嬌嬌,你盡力為五皇子醫治了,皇上和秦昭儀都很感激你。你擁有精湛的醫術,醫德也好。皇上到時肯定會給你豐厚的賞賜。你啊,高興的接著就是了。”


    白嬌嬌微微一笑,道:“迴太後娘娘,嬌嬌身為一位女醫,理當救死扶傷。隻要能讓患者康複,嬌嬌便能感到舒心了。那什麽賞賜不賞賜


    說罷,白嬌嬌走到屏風後的木桌前。打開她帶來的藥箱,從裏麵取出一個古雅的木匣子,雙手呈給白太後,道:“太後娘娘,這是嬌嬌自個兒製作的丸藥,有祛濕之功效。您若是啥時候覺得困倦了,可以服用幾粒。”


    白太後最近容易犯困,哪怕午休近一個時辰吧,還是會有些無精打采的。但白太後在宮中的地位比較高,無論是皇帝,還是秦昭儀她們那些妃子們,都會來這錦華殿給白太後請安。


    身為長者的白太後,在那些時候,隻能強打起精神,聽晚輩們說話,哪怕隻是對她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為這事,白太後也曾在私底下對白嬌嬌訴過苦:“嬌嬌,還是你們這些小女子好啊,年少不識愁滋味。我早年還在白府裏住著的時候,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那麽一天,也嫁進宮。分明離自己的家人們不遠,卻難得迴家省親一次。”


    白嬌嬌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心裏明白,白太後雖然貴為太後,但皇帝畢竟不是白太後的親生兒子。


    白太後在宮中,向來寬和賢淑,頗受敬重。


    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哪怕皇宮離白府近,白太後自己在宮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婦人。但是白太後很識大體,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做任何有違禮製的事。


    不管是二皇子,還是十皇子,都曾在私底下對白嬌嬌說過:


    皇祖母是個很好的長輩,嚴幹律己,也待他人嚴格。所以不管是我們這些皇室成員們,還是宮中的那些宮女和宦官們,都很尊重太後娘娘。


    正當白嬌嬌在迴想著,十皇子和二皇子,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之時,耳邊傳來白太後的話語。


    “年輕時,要給長輩們請安;如今老了,得坐在這屋子裏,等著那些晚輩們,來給我請安。她們每次來啊,說來說去,也就是那麽幾句話。誇我氣色好,說我有福氣,還說她們都很羨慕我……”


    白太後自嘲的笑笑,道:“她們是覺得我老了,以為我愛聽這些奉承話,每天都要變著法子的說一些給我聽。可我沒老糊塗啊,才不會把她們說的那些話當真,更是不喜歡聽。她們說的那些話,我在年輕的那會兒,也說給長輩們聽過,哈哈。”


    聽了這話,白嬌嬌在心裏偷笑了下。


    在這深宮之中生活的女子們,若是在長輩們麵前,連句奉承話也不會講的話,那就真該著急了。


    脾氣再好的長輩,也不會不願意聽好聽的話啊。


    白太後隻見白嬌嬌在笑,試探性問道:“嬌嬌,你說,我是個有福氣的人麽?”


    白嬌嬌一臉真誠的看向白太後,說道:“太後娘娘,您以前就教過嬌嬌,說是古人說的,人活在世間,誰都盼著事事順意。但真正能擁有一帆風順的人生的人,又有幾個?所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i九,正是這個理兒。誠然,太後娘娘是個有福氣的人,但這隻是相對而言的。”


    “世間哪兒有那麽幸福的人,能一人獨享所有福氣?”白嬌嬌說到這裏,不禁尷尬的看了白太後一眼,如實說道:“這個道理,她們肯定明白。但因為您是將皇帝撫養長大了的太後,她們隻說您有福氣,卻不會問,您有什麽傷心之事。”


    “那是因為她們都明白,她們即使是問了,您也不會說給她們聽。而在她們那些人之中,包括皇帝的寵妃秦昭儀在內,誰不是因為懼怕皇上,才來討好您的呢?”


    一聽這話,白太後心裏微微一酸。


    可不是麽?


    皇帝是她那已故了的丈夫,也就是先皇的兒子,卻不是她的親生兒子。皇帝尊重她這個長輩,把她當親生母親一樣供養著,若沒特殊情況,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給她請安。


    宮中的那些嬪妃們,可不都是因為懼怕皇帝,才來討好她這位長輩的麽?


    白太後很快打住一些思緒,唇角彎起一抹知足的笑容,道:“嬌嬌,能聽到你說這話,也算是我在這些年裏,沒白疼你。”其實我喜歡接你來宮中,陪陪我,又何嚐不是因為我在這兒,感到很孤獨呢?


    後一句話,白太後憋在心裏,並沒說出來。


    白嬌嬌隻見白太後欲言又止,隱隱也明白了白太後的心思,輕聲說道:“太後娘娘,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您在十多歲的時候,就嫁進宮了。這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您也沒迴過娘家多少次。在大多數時候,您接我來宮中小住一段時日,也是為了讓我來過過好日子的。”


    白太後睨了白嬌嬌一眼,“你這孩子,是啥時候,也往嘴上抹了蜜的?”


    說出來的話,會這麽甜。


    白嬌嬌報唇笑笑,道:“太後娘娘,我是喝了蜜.汁的,嘴巴甜,心裏也甜。您說,我還用抹蜜麽?”


    白太後被白嬌嬌逗笑了,笑了不足十秒,很快就斂了笑容,道:“嬌嬌,你之前說的那句話,並不是你的真心話。我想聽你說真話,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白嬌嬌繼尬的勾了勾唇,道:“還請您莫要介意,嬌嬌之前沒說實話給您聽,其實嬌嬌知道,您是覺得,在深宮裏住著,沒有自己的子女在身邊,太孤獨了些。所以您派人接我來宮中,不僅是為了讓我過來陪陪您,更是為了教會我一些禮儀。”


    在原來的白嬌嬌留給她的記憶中,白太後確實是親自教過白嬌嬌禮儀,還和白嬌嬌說過好些體己話。


    白太後也曾誇獎白嬌嬌,“嬌嬌,你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有些時候,咱們就該守口如瓶,不該說的話,堅決不說。”


    因為在原來的白嬌嬌留給她的記憶中,搜尋到了這些信息,才能讓她在迴答白太後的一些問題時,迴答的比較輕鬆。


    白太後欣然一笑,對白嬌嬌說道:“能聽到嬌嬌說真心話,我甚是感到欣慰。好了,你先歇息一會兒,我去讓人準備飯菜,你今晚就在這兒用膳。”


    “多謝太後娘娘的美意,嬌嬌還是改天再來拜訪太後娘娘,來這兒用膳吧。”白嬌嬌有些歉疚的說道:“我明天一早就要去景北之地,今天得迴去看看世伶姐姐,給她把丸藥準備好。”


    白太後聽了,不再挽留,親自備了些香料甚的,給白嬌嬌裝在盒子裏。她帶著白嬌嬌走出錦華殿,目送著白嬌嬌遠去了,才迴到大廳,讓宮中的人們準備晚餐。


    半個時辰之後。


    皇帝帶著秦昭儀,還有陸玳和陸瑢兩兄弟,前來錦華殿,和白太後一起用膳。


    秦昭儀和白太後坐在一起用餐,席間沒見到白嬌嬌,有些想問的話,也不便多問了。在餐後,秦昭儀輕聲對白太後說道:“母後,嬌嬌那孩子好些了麽?她怎地沒在這兒用餐?您看,她給她的五弟醫了病,我們還沒送樣兒禮物給她。”


    白太後仍在心裏認為,秦昭儀很虛偽。這會兒沒皇帝他們在跟前,她也不必給秦昭儀什麽麵子。直截了當的說道:“那個孩子畢竟還小,雖說她沒了母親,父親和兄長又遠在北疆,跟前沒個疼愛她的人。但本宮畢竟是嬌嬌的長輩,不願意看到嬌嬌過的太苦。本宮是想著,嬌嬌明早還得去景北之地,給那邊的患者們醫病,就讓嬌嬌早些迴去歇息


    了。”


    秦昭儀聽的出來,白太後這話裏帶著刺兒,很明顯的,是對她感到不滿了。幹是識趣的住了口,不再多言語。


    待秦昭儀迴到寢宮之後,隻見屋子裏的宮女和宦官們,都自覺的走了出去,才招唿陸玳和陸瑢兩兄弟走近她一些。陸玳和陸瑢兩兄弟走上前來,並排站著,都站在秦昭儀麵前,屏聲息氣的等著他們的母妃說話。


    秦昭儀對陸玳說道:“玳兒,明兒一早,你就要帶著白嬌嬌去景北了。等她去了那兒,不管她做什麽,你都得勸她多歇息歇息。要不,她若是再累的暈倒了,你的皇祖母該資怪你了。”


    陸敢和陸瑢兩兄弟聽了,悄悄的交換了個眼色。聽這話的意思,怕不是母妃在皇祖母那兒,受了什麽委屈吧?


    按理來說,也不能啊。


    無論是皇祖母,還是母妃,都是很賢淑的人。她們在這些年裏,相處的還不錯,婆媳關係比較和諧。


    陸玳在心裏感到疑惑:母妃在這些年裏,從沒說過皇祖母的不是。今兒個去了錦華殿一趟,迴來了,就對他說這些話。他聽了,不能不往壞的方麵兒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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