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岩將柏兒抱在懷裏,雙手捧著他紅撲撲的小臉,細瞧了半晌,寵溺道,“黑了些,人也更結實了。”她又抬頭望向對麵的末藥,打趣道,“末藥,你們平日裏都是如何消遣的?莫非是在日頭下嬉戲玩耍,還親自爬上樹去摘果子嗎?”


    末藥正在飲茶,聽寶岩問起,瞧著柏兒的小臉,笑道,“哦,或許是前些日子鳧水曬的吧……柏兒可學了不少新本事呢。”


    柏兒微張著嘴,明亮的眸子流轉間,看著寶岩,又看向末藥,歡喜道,“還有釣魚、下棋……明年我還要學些拳腳功夫,到時候柏兒就會變得更結實了。”


    寶岩被柏兒逗得開懷大笑,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親昵道,“哦,還有啊,我會親自教柏兒騎馬射箭。”


    “好啊!”柏兒眸子發亮,一聲驚唿。


    末藥笑吟吟地看著柏兒和寶岩,見寶岩臉色白裏透著紅潤,便笑問,“瞧著你產後恢複的挺好,童兒呢,可還安寧?我們來了大半日,也沒聽到她的哭聲。”


    柏兒也仰頭,眼睛一閃一閃,“對啊,童兒呢?”


    寶岩一笑,撫著柏兒的背,笑道,“童兒十分安穩,鮮少哭鬧,有時自己醒來,也不哭鬧,四處瞧。若瞧見有人走來,就會蹬著腿笑,這屋裏的人都被她甜化了。”說著,寶岩向曲蓮擺了下手。


    不一會兒,曲蓮拎著一個蒲製的小筐走了出來,小心地放在榻上。末藥湊上前去一看,差點驚唿出聲,又連忙捂住嘴巴,小聲道,“怎地將童兒放在筐裏,不過倒是挺不錯,隨時都可以帶著。”


    柏兒迫不及待地下了地,跑過去趴在筐邊,甜笑著注視著恬靜安睡的童兒。童兒那白嫩的小圓臉透著兩坨淡淡的紅暈,小嘴不時地吮吸著。惹得邊上一大一小,捂嘴笑,瞧了半晌,雖不舍,還是將童兒送迴內室。


    末藥和柏兒坐在一處,吃著侍女送來的點心。末藥喜滋滋地瞧著柏兒,又笑向寶岩,“你送到府裏的點心我們都吃完了,沒想到這裏還有呢。”


    “母親,咱們府裏怎會有這樣美味的點心呢?”柏兒嚼著點心,手裏捏著一小塊,含糊地問。


    “前幾日外家來人,教了府裏人做這種點心。”寶岩站起身,抻了下腰,看著對麵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哦,就是說,日後都有。”柏兒馬上想到,歡喜地嘀咕一句。


    “自然是每日都有,就怕柏兒吃膩了。”


    這邊三人在話家常,那邊侍女穿過月門走來。


    “夫人,莫護將軍到了。”


    前院,末藥拉著柏兒沿迴廊走來。在堂屋裏,莫護躍站在堂中央,背著手,望著正牆上掛滿枝頭的石榴樹出神,一旁小幾上的茶盞冒著熱氣。


    “莫護叔!” 柏兒跨過門檻,眸子綻放亮光,脆生生地喚了一聲。


    聽見推門聲,莫護躍轉過身,瞧見柏兒小小的身影。他嘴角自然翹起,伸出雙臂接住撲過來的柏兒,“柏兒!”


    抱起柏兒,莫護躍晃了晃,朗聲笑道,“柏兒又長高了,這些日子跟著末藥定見了不少新奇之事吧。”


    柏兒眸子圓睜,臉上笑靨綻放,忙不迭點了幾下頭,嗯了幾聲。


    末藥跟進來,在一旁瞧著兩人,瞥見榻上兩個鼓鼓的布囊,笑道,“坐下說吧。”


    莫護躍將柏兒放在榻上,解開布囊指了指給柏兒瞧,“這趟遇著不少古籍,便給柏兒帶來了。”


    柏兒睜大眼,抿著嘴笑。


    “瞧瞧柏兒,樂成這樣……自上迴在柳府一別,已有多日未見,將軍此次是從何處而來呢?”末藥在對麵坐定笑著問。


    柏兒坐在一旁,翻著那些泛黃的書卷。莫護躍看向末藥,笑道,“我在北地狩獵多日,四處遊曆,收獲頗豐。近日閑來無事,便來到京城,聽聞北郊有一片山林是狩獵的絕佳之地,便想在此逗留些時日。今日特地來探望柏兒,不料剛才去府上撲了個空。”說話間,他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


    “哦,聽將軍這一說,你倒過得悠閑……平日裏,我和柏兒不過是釣魚、下棋、摘果子,與將軍相比,真是相差甚遠。”末藥笑著迴應,目光溫柔地落在柏兒身上。


    莫護躍輕笑一聲,目光在末藥身上流轉,半晌,他側頭望向身邊的布囊,笑道,“我此行還遇到了姚度,他告訴我,家中老父十分惦念淑儀娘娘,便囑托我帶些什物來。我知道你常入宮禁,便想請你代為轉交。”


    末藥看向那布囊,笑著點頭,又忽地劃過一絲難過,躊躇了一會兒,小心道,“他們可是知道些什麽?是否惦記淑儀娘娘的身體?”


    莫護躍略一沉吟,點了下頭,凝重道,“過去,也有嫁到京中的女兒,總是薄命……許是水土不服之故吧。”


    末藥心裏一沉,又想起紫芙,有些沮喪道,“是啊,或許是水土不服。若我還在宮中,定會想法子照應的……”末藥還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沒說出來。


    莫護躍看出了末藥的落寞,轉而一笑,“有末藥在,淑儀娘娘定會安然無恙。”末藥微微垂下頭,沉默不語。柏兒好奇地看過來,詫異地問道,“叔母為何傷心?”


    “哦,忽地想到一人……莫護將軍可知紫芙公主?聽聞公主生母便是你族人。”


    莫護躍怔了一下,摸了摸柏兒的肩,沉聲道,“自然知道……公主去後,她的生母因思念女兒,沒多久也跟著歿了,便是我姨母,那時常見母親哭泣。”


    正在擺弄書卷的柏兒聞言,埋頭嘀咕了一句,“父親也常常獨自對著一牌位出神,柏兒也不明白,就乖乖坐在一邊陪著。”


    末藥驚了下,起身走過來,坐在柏兒身側。她抱住柏兒,柔聲道,“我們柏兒有坦之、寶岩護著,還有我和三叔,還……有宮裏的太後和陛下,還有莫護將軍呢,有這許多人眷顧著呢,日後還要長成一挺拔的俊美男子呢。”


    柏兒窩在末藥懷裏嗬嗬笑著,蹭了蹭她的肩膀,發出滿足的哼聲。


    莫護躍撫著柏兒的背,哽了一下道,“柏兒是……留給坦之的。竟一見寶岩便親密無間,實在是一段佳話。”稍一頓,他收斂了心神,又看向末藥,笑道,“那日在粟市初遇著柏兒,寶岩念念不忘,後來尋機帶柏兒出來,坦之總要跟在身後,這就成全了一段佳緣。”


    末藥俯下身,將柏兒擁在懷裏,下巴蹭了蹭柏兒,感慨道,“我們柏兒是童子轉世呢。”


    柏兒忽地驚唿了一下,仰著小臉驚道,“動了!動了!”他瞪大了眼睛,指著末藥隆起的小腹。


    “你們都在!”坦之笑嗬嗬地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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