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李穆之和末藥總在交織著爭執、微妙的威脅、無奈的拉扯和不經意間流露的甜蜜親吻中兜圈子,李穆之對此樂此不疲,愈發顯得遊刃有餘。末藥在這旋渦中掙紮,既難以割舍與李穆之的糾葛,又暗自懊惱自己的軟弱,似一隻被溫柔束縛的蝶,無力掙脫這甜蜜的牢籠。


    在馬車內微妙而熾熱,李穆之不顧一切地將末藥緊緊攬入懷中,不安分地“動手動腳”。末藥雖屢次怒目相對,試圖讓李穆之收斂,但她的憤怒在李穆之眼中,卻如同春日裏虛張聲勢的小貓,一旦他深情地擁吻,便瞬間瓦解。


    清晨,末藥準備出門時,李穆之狡黠一笑,躍上馬車,戲謔地說要蹭她的車。這背後是昨夜末藥決絕的言辭,她揚言要搬離,自立門戶。李穆之以同樣堅決的態度迴應,聲稱若末藥離去,他會追隨,共築愛巢。夜深時,他輾轉反側,終是按捺不住,半夜輕敲末藥的房門,卻隻換來一片寂靜。今日,他便借由這同乘的機會,以行動“報複”末藥的小小叛逆。


    “李穆之你給我等著!”末藥不敢聲張,伏在李穆之耳畔壓著聲威脅。語罷,不忘在李穆之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不過三郎需給末藥提個醒,你我日日肌膚相親,換句話,末藥早已是我之人,該絕了那些‘我要搬走’的念頭,乖乖嫁給我,做李穆之的新婦。”李穆之輕咬著末藥的唇,威脅道。


    “哼!”


    馬車停下了,李穆之下車的路口到了。


    “李將軍,多日未見!”


    李穆之才跳下車,正遇著一人,他笑著上前,“莫將軍,怎地在此?”


    “噢,我正欲前往柳府拜訪。”


    末藥聞聲,忙掀起簾子,看清來人,眸中滿是欣喜,“莫護跋?”


    “末藥!”


    莫護跋瞪大了雙眼,滿是難以置信的喜悅,他毫不遲疑地走向馬車,伸出手來。末藥挎起藥囊,借著莫護跋堅實的臂膀,輕盈地跳下車來。


    “竟有五年了!”莫護跋感慨道。


    末藥點了點頭,喜悅之餘,眼眶泛起了薄霧。


    “我四處尋覓你的蹤跡,直至數月前,莫護躍傳來消息,說你在京城安好,由他代為照顧,我懸著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來。”莫護跋的話語中夾雜著一絲哽咽。


    兩人麵對麵站著,情感交織間,末藥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莫護跋眼眶也泛紅,連忙伸手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


    一旁的李穆之,略顯困惑,稍作遲疑後,清了清嗓子,溫和地問,“二位之間似乎有著深厚的情誼,不知是否方便與穆之說說?”


    莫護跋點了點頭,開始講述起他們的過往,“末藥與我自幼相識,五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席卷了我們鄉裏,末藥不幸被歹人擄走。我整整尋了她四年,直到護躍的消息傳來,才得知她已在京城安頓。”


    “多虧有莫護躍將軍,我們才能再次相見。”末藥聲音顫抖,感激地說。


    莫護跋深情地望著末藥,誠懇地說,“末藥,隨我迴北狄吧,我會好好照顧你。”


    末藥溫順地點頭,“兄長,我當下在照料皇後,待她十二月生產之後,我便隨你迴去。”


    “好,我也打算在京中逗留一段時日,到時我們一同啟程。”莫護跋輕撫末藥的發梢,“能找迴你,真是萬幸!”


    那頭,柳穗在府門口焦急地張望,終於發現了末藥的身影,連忙上前迎接,“末藥姑娘,我家姑娘派奴婢前來迎您。”


    末藥歉意一笑,“穗兒,請稍等片刻。”隨後,她轉向莫護跋,“兄長,我需前往柳府,日後如何尋你呢?”


    “若找我,可前往寶岩府邸,我的居所就在隔壁院落。”莫護跋笑著拍了拍末藥的肩膀,“你先去忙吧,我們日後有的是功夫相聚。”


    李穆之適時插話,“末藥,你就放心去吧,我會陪莫護將軍聊聊。”


    末藥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告別,“那我先走了。”


    柳穗引著末藥,穿行至柳無憂院落中。踏入屋內,隻見柳無憂斜倚於榻上,軟囊輕擁,帛帕半遮麵龐。末藥以詢問的目光望向柳穗,柳穗俏皮一笑,眼神示意,兩人默契地放慢了腳步,悄然靠近。


    靠近榻邊,二人細細觀察著柳無憂,交換著會心的微笑,終是忍不住低笑出聲。末藥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道,“穗兒,你家姑娘這是何故?看起來非但沒有病容,反倒像是那深閨中的嬌貴女子,觸動了什麽情思似的。”


    柳穗噗嗤一聲笑出,眼波流轉間,又向末藥遞了個眼色,更貼近了些,“姑娘平日裏可不是這般多愁善感之人,這兩日卻變得沉默寡言,眉間滿是心事,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呢。”言罷,兩人再次相視而笑。


    柳無憂察覺到了二人的竊笑,猛地扯下帛帕,坐直了身子,佯裝嗔怒地掃視著末藥與柳穗,眼中卻閃爍著笑意,“你們這兩個促狹鬼,怎敢當麵編排起我來了?末藥,你也是……唉,穗兒,還不快給末藥上茶。”


    柳無憂嬌嗔中帶著幾分羞澀,前言後語間略顯淩亂,引得末藥與柳穗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柳無憂張了張嘴,隻擠出幾個字,“你們兩個,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末藥連忙收斂了笑意,靠近榻邊坐下,輕輕握住柳無憂的手腕,認真地為她診脈,同時不忘調侃,“柳穗說得對,雖然無憂你身體康健,但看你臉頰泛紅,我還是把把脈更放心些。”說著,她的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了笑意。


    柳穗接過侍女遞來的茶盞,款步走來,將茶輕輕置於小幾之上,目光中帶著幾分笑意,“末藥姑娘說得在理,咱們姑娘平日裏臉色白皙,今日這紅潤之色,倒是有些怪呢。”


    看著末藥和柳無憂一唱一和,自入門起便輪番逗弄自己,柳無憂傾身欲給予小懲,怎料柳穗機敏地避開,帶著一串清脆的笑聲逃開了。末藥連忙起身,笑道,“柳穗,看來我們真是觸動了無憂的心弦,她都有些急了。哈哈,好了,無憂,我們不逗你了。”言罷,她重新坐迴榻邊,端起茶杯,轉而正色道,“無憂,你喚我來,可是有事相商?”


    柳無憂撫了撫微熱的臉頰,靠近小幾,眼簾低垂,靜默不語。末藥側目望向柳穗,又不解地望向柳無憂,笑言,“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說出來,或許我能為你分擔一二。”


    “是啊,姑娘,若有心事不妨與末藥姑娘說說。”柳穗也在一旁附和。


    柳無憂雙手托腮,凝視著茶盞中漾起的波紋,輕歎一聲後,調整了一下坐姿,抬眸看向末藥,“末藥,我……或許我真的病了。原本我滿心歡喜地盼著成為李穆之的新婦,但自從他……他再次出現後,我卻開始猶豫不決。”言畢,她輕抿了一口茶。


    “他?他是誰?”末藥與柳穗對視一眼,滿臉疑惑地追問。


    說到此,柳無憂又是一聲輕歎,嘴角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末藥,你記得那次我險些遭人暗算的事嗎?有人暗中在我的藥中做了手腳,府中不得已散布了我病逝的消息。莫護躍將軍親自到訪,向父親透露了他的計劃,秘密將我送出京城,安置在北狄養病,直到一切塵埃落定才讓我迴來。”說到這裏,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末藥身上。


    末藥專心地聽著,忙點了下頭,瞪大眼壓了壓聲,了然道,“原來如此,那我真該好好感謝莫護將軍的救命之恩。不過,無憂你所說的‘他’,莫非指的就是莫護躍將軍?莫非你對他……心生情愫?”


    柳無憂急忙搖頭否認,接著臉頰又是一紅,忙拿起帛帕輕拭唇角,“末藥,你誤會了,我所指的是另一位莫護將軍。”說罷,她羞澀地低下了頭。


    末藥怔愣了一下,看向柳穗,忽地眸色一變,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喉頭動了動,“竟是莫護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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