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末藥又在扶濟院做事了。每日前腳送走李穆之,後腳她便馬不停蹄趕往扶濟院。久未歸來,這個她曾經傾注心血的地方,如今再次踏入,倍覺親近。末藥歸來的消息,不脛而走。不一會兒,院子裏便聚集了眾多的人。他們或坐或站,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談語連連。


    胖嫂探頭進來,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問,“末藥,你這次怎麽離開這麽久啊?”


    聞言,末藥立馬想到李穆之,便輕聲解釋,“家裏有人生了病,需要人照顧,實在離不開。”


    “哦,阿彌陀佛,那人現在沒事了吧?”旁邊有人關切地接過話茬。


    “放心吧,他隻是需要臥床休養一陣子,現在已沒有大礙了。”末藥笑著迴答,嘴角掛著笑,眼前不經意地浮現出了某個人的臉龐。


    “這些日子,可有何新奇之事。”末藥咬了一口柿餅,甜絲絲的,她滿足地咂了咂嘴。


    “哎呀,你們知道嗎?我家隔壁那小子,近日裏娶了位如花似玉的新婦,那模樣兒真是水靈得讓人羨慕。”有人帶著幾分豔羨的口吻,笑著說。


    “咦咦……”話音剛落,周圍便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哄笑和喧鬧。


    然而,笑聲未散,便有人輕輕歎息,帶著幾分哀傷,“你們還記得那個清瘦的老翁嗎?年後不久他便離世了。”


    此言一出,原本歡快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不過很快,有人便打破了這份沉默,他認真地說,“壽終正寢,這是人生的一大喜事,我們應當為他感到高興,而不是在此悲歎。”


    這番話如同春風拂過,驅散了悲傷。有人點頭表示讚同,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我這一有喜事,今歲家裏將添一口。”接著,又有人接過話茬。


    “……”


    眾人紛紛道賀,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各自的瑣事。


    眾人言談正酣,一道突兀刺耳的求救聲響起。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齊刷刷地轉向了大門口。


    “救命啊!請救救我吧!”隻見一婦人,發髻淩亂,驚慌失措地跌倒在大門邊,驚恐地望著院裏諸人。


    人群中,一位反應迅速的男子率先迴過神來,他迅速衝向那無助的婦人,準備伸出援手。然而,緊接著,一名中年婦人手持木棍,麵容猙獰地追了上來。她邊罵邊揮舞著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擊打那跌倒的婦人,將憤怒都發泄在她身上。


    “你這個下賤的東西,給你吃口飯就已經是恩賜了,膽敢得寸進尺!”中年婦人的罵聲尖銳刺耳。


    \"住手!\"胖嫂鏗鏘有力,她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幾個熱心的人立刻圍上前去,合力攔下了那個兇神惡煞的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被突如其來的阻礙嚇了一跳,她猛地抬頭,怒目圓瞪。她的發髻早已淩亂不堪,幾縷發絲貼在汗濕的額頭上,增添了幾分戾氣。木棍的一端已被她握得微微發白,她因憤怒而顫抖地厲聲怒斥,“這是我家的私事,與你們何幹?別在這裏多管閑事!”她用力揮舞著手中的木棍,試圖衝破人群的阻攔。


    然而,胖嫂卻毫不畏懼,她站在最前麵,雙手叉腰,瞪著那中年婦人。大聲反駁道,“人命關天,豈能坐視不理?今日你若敢動手傷她,我們必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上了公堂,你可別後悔!”


    中年婦人聽後更加憤怒了,她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這群多管閑事的家夥!我今日就要打死她,你們能奈我何?\"說著,她再次揮舞起手中的木棍,準備向倒在地上的婦人衝去。


    就在這時,末藥趕到了門口。她麵容清冷,快步走上前,擋在了中年婦人和倒地婦人之間,直視著中年婦人,冷冷地說,\"你若敢再動她分毫,我必讓你嚐嚐牢獄滋味!\"


    中年婦人被末藥的氣勢震懾,手中的木棍也顫抖不已。她狠狠地瞪了末藥一眼,猶豫了下,還是退卻了。她轉身離去時,嘴裏還嘟囔著,“有本事你別迴來,不然早晚死我手裏!”撂下狠話,憤憤離去。


    眾人見中年婦人離去,紛紛鬆了一口氣。他們圍上前去,關心地詢問那跌倒的婦人是否受傷。倒在地上的婦人也被眾人扶起,她感激地看著眾人,眼中閃爍著淚光。


    末藥走到胖嫂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激地說,“謝謝你,胖嫂。如果不是你及時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胖嫂憨直地笑了笑,擺擺手說,“沒什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舉手之勞而已。”


    眾人重新圍坐在一起,疑惑地打量著這名狼狽婦人。


    “這是為何呀?”將一杯水遞到婦人麵前,末藥輕聲詢問。


    婦人接過水杯,淚水依舊在眼眶中打轉,她一邊拭去眼角的淚痕,一邊帶著哽咽的聲音訴說起來,“原本,那戶人家因正妻無法生育,便將奴婢買入家中作妾室。那正妻很是善妒,無法容我,時常尋找由頭對奴婢大聲斥責。今日,奴婢正在打掃正屋,恰巧遇到她不慎打破了家中祖傳的玉鐲,她便遷怒於奴婢,責罵奴婢是個帶來晦氣的人,便隨手拿起木棍,對奴婢發泄起來。”


    聽聞婦人的悲苦遭際,末藥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她轉向胖嫂,流露出深深的憂慮,“該如何是好?那婦人定是容不下她,若真的迴去,恐怕兇多吉少。”


    胖嫂臉上也浮現出同樣的擔憂,眾人一時都陷入了沉思,整個房裏被一種沉重的沉默所籠罩。


    “賣身契還在那家手裏呢,又能逃到哪裏?”有人發問。


    “若是能贖身呢?那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末藥急切地提議。


    “哎,先不說那家是否願意放人,這世道人心難測,即便他們答應,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趁機敲詐一筆?”胖嫂憂慮地皺了皺眉,無奈道。


    “現下,必得嚐試贖身。不論那家人如何刁難,總有一條路可走,大不了到時上公堂去理論。”末藥堅定地說,轉而又溫柔地寬慰婦人,\"你先在扶濟院暫住,等一切準備妥當,我們會陪著你一起,去那家人麵前商討此事。\"


    那婦人聽罷,淚眼婆娑。她掙紮著起身,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深深地向眾人磕頭,“奴婢今日真是遇到貴人了,諸位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她伏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哽咽著繼續說,“隻是……隻是奴婢身無分文……”


    一陣沉默後,末藥開口,“我手中尚存有一些體己,或許可以為你湊上一些贖身。”


    “對啊,大家能幫忙的盡量幫忙。”胖嫂緊隨其後,熱忱道,“總能想出辦法的,再說了,那家人究竟用了多少錢買下了你?”


    “一千錢。”那婦人低垂著眼,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先起來吧。”末藥溫柔地扶起她,“你放寬心,定不能讓你再入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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