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不過是小鎮子上破落戶的姑娘,撞了大運,才嫁給我爹,在家裏一句話都說不上,嫁過來的那日,嫁妝是我李家置辦的,陪嫁的家人一個都沒有,還是後來采買來的,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也好意思讓我李晚秋稱唿她一聲母親?”


    “我呸!”


    這下子熱鬧可大了。


    原先隻顧著評判公子小姐詩詞的縣衙一幹女眷也都看了過來。


    李晚秋的丫頭怕惹出事情,忙扯了扯李晚秋的衣裳。


    “賤人,你拉扯我做什麽!”


    李晚秋一巴掌扇了過去。


    “我說的話難道不對嗎?為什麽不讓我說?哼,你們一個個可千萬不要招惹我,惹得我脾氣上來了,我說的難聽話比這個還難聽呢!”


    山桃到底是心軟,忍不住走到韓金枝旁邊,瞧著韓金枝已經在哭了,就掏出帕子給她擦眼淚。


    “金枝,縣令夫人還在呢,莫要這個時候哭,惹人笑話。”


    韓金枝瞅見是山桃,便忽然變了臉色。


    她沒有接山桃的帕子,反而轉身從丫頭手裏拿了帕子來。


    山桃留神瞧著,見韓金枝身邊的丫頭不是她送去的那兩個,再覷著韓金枝的神色,就知道韓金枝怕是跟自己離心了。


    這也好,以後不用再為她擔心了。


    先前還想著把周大成一家子以及那兩個丫頭的身契送過去,隻是忙了一陣子忘了,原本想著等過了年再送呢,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趁早把人要迴來才好。


    省得把周大成等人留在韓金枝身邊時間長了,韓金枝心裏反倒不自在。


    山桃神色自若,打定主意一會兒趁著無人,就跟韓金枝把話說開,把人都要迴來。


    可李晚秋卻不打算放過山桃:“喲,這不是孫夫人嗎?還沒恭喜你呢,初見你時,你不過是才住進城裏的殺豬匠的婆娘,如今都成了員外夫人了,當上了員外夫人,還這麽愛管別人家的閑事呢。”


    山桃眉頭一皺,這是衝著她來了。


    她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大姑娘這個話說得很是叫人費解,我怎麽就多管閑事了?李大姑娘倒是說說看,我管了什麽閑事?”


    “你還有臉說!”李晚秋忽然暴怒,“你算是什麽東西,憑什麽管別人家生孩子的事!”


    山桃笑了。


    她就說嘛,李晚秋既然知道了小狗子的事情,又怎會一直隱忍不發呢?


    這麽多天都沒動靜,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李大姑娘這個話,我越發不明白了,我又不是穩婆,如何管別人家生孩子的事情?難不成,李大姑娘到現在生不出孩子,要來問我?”


    已經有人在吃吃地笑了。


    這笑聲未必是在嘲笑李晚秋或者山桃,甚至很有可能跟眼下的這件事無關,但李晚秋此時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稍微有一點動靜,她就認為跟她有關。


    聽到笑聲,立馬扭過頭去瞪那個笑著的姑娘:“你笑什麽!”


    被瞪的姑娘原是賀家的親戚,方才壓根就沒看這一場熱鬧,而是在跟賀家太太說笑,被瞪一眼就很窘迫。


    姑娘家臉皮兒薄,又是在這樣的場合,登時便眼淚汪汪,撲進賀家太太懷中,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賀家太太就很不高興:“李大姑娘這是做什麽呢?我家外甥女方才又不是在笑你,你不要以為你是李家的大姑奶奶,方家的媳婦兒,全瑤溪的人,都得捧著你,我們賀家可不慣著你這樣的毛病。”


    李晚秋被訓斥一頓,麵子上下不來,她又的確得罪不起賀家太太,隻得迴過頭來,朝著山桃嗬斥。


    “你得意什麽!我問你,那徐家的孩子……”


    山桃故意反問:“哪個徐家?煩勞李大姑娘說明白一些,我聽不懂。”


    “就是……”李晚秋話一說出口,就不敢再往下說。


    徐光宗現在已經改名叫徐朗,在書塾好好讀著書呢,她要是現在把徐光宗住在哪裏說出來,那徐光宗在瑤溪城就待不下去了。


    饒是如此,已經有人知道這徐家是怎麽一迴事了。


    人群中便有人竊竊私語。


    “這徐家,是不是在秀水鎮,勾搭上李家大姑奶奶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個,聽說那個徐公子好像是到了咱們瑤溪城了,隻是不知道是哪一個。”


    “可那個徐家跟孫夫人又有什麽幹係?我瞧著李家大姑奶奶這個模樣,像是要吃了孫夫人似的。”


    眾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李晚秋的臉也越來越燙。


    山桃偏偏不肯放過她:“李大姑娘,你倒是說呀,是哪個徐家生了孩子?”


    她就不信李晚秋敢把徐光宗抖摟出來。


    李晚秋吭哧了半天,才冷哼一聲:“你別管徐家了,我問你,香蓮坊的女東家生孩子,關你什麽事?你為什麽要去幫忙?為什麽要把她的孩子丟給徐家!”


    眾人立馬安靜下來,都好奇地看著山桃。


    山桃也挑了挑眉,李晚秋這是學聰明了,不提徐光宗,反倒把賈秀蓮推了出來。


    “真是好笑,那女東家是我娘家大姐,她男人姓徐,勾搭上了一個有夫之婦,為了這個有夫之婦,狠心把我娘家大姐趕出門,我娘家大姐性子倔,死活不肯迴娘家。”


    “她一心癡戀那個姓徐的,為了這個姓徐的,甚至跟我爹娘斷絕了關係,我爹娘雖然氣她,但她生孩子這樣性命攸關的大事,哪裏能放任她不管?”


    “我們去把那孩子接了迴來,問徐家要不要,徐家礙於那個有夫之婦,不肯要,我大姐心灰意冷,丟下才出生的孩子,不知道去了何處,如今那孩子就在我家裏養著呢。”


    眾人都沒想到,香蓮坊的女東家竟然是山桃的娘家大姐,也沒想到,這女東家竟然就是和李晚秋勾搭到一起的那個姓徐的娘子。


    怪不得先前李晚秋要叫人搞垮香蓮坊,不許香蓮坊在瑤溪城做生意呢。


    嘖嘖,這李晚秋可真是壞到骨子裏去了。


    “你胡說!”李晚秋卻忽然大吵大鬧起來,“徐相公根本沒有拋棄賈秀蓮,是賈秀蓮先跟別的男人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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