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好像還是剛剛進來的時候吵嚷的那群人。


    山桃忙叫鄭媽媽著人去打聽。


    那邊的爭吵還在繼續。


    因隔得遠,也隻聽了幾句。


    言談之中,提到了什麽軟香閣,什麽紅姑娘。


    這樣的話不適合閨閣中的女兒家聽,縣令夫人忙叫身邊的婆子去嗬斥。


    那邊兒才消停了。


    一會兒鄭媽媽迴來,特地避開琇瑩、照慶和袁意,在山桃跟袁家二位太太跟前低聲道:“是李家大姑奶奶跟邱家大姑奶奶吵起來了,想是南宮先生未曾給這兩位姑奶奶發帖子,她們是搭著自家人的帖子來的。”


    “可來了蓉園,這曲水流觴旁邊又沒安排她們的座位,她們隻得擠到後頭去,彼此之間難免有些磕碰,就吵起來了,也不知道邱家大姑奶奶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李家大姑奶奶氣不過,就非要跑到這邊的席麵上,要擠出一個座位來。”


    “這席間的人非富即貴,都是咱們瑤溪縣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要去擠兌她那新過門不久的繼母,可她繼母對麵就坐著李老爺,她說了兩句話,一眼瞥見那席麵上還坐著軟香閣的琴鳴姑娘,就去找茬了。”


    袁家二太太心直口快,連忙問道:“琴鳴姑娘?是上次在將軍山鬥琴的那位姑娘?我倒是喜歡那位姑娘的爽利勁兒,事後還特地去打聽過,說是這姑娘是個清倌人,脾氣可大著呢,遇上不順心的,連客人都打,好多客人也是賤骨頭,還就愛她這個脾性。”


    袁大太太忙按住二太太的手,示意二太太別說了,又歉意地朝山桃笑:“孫夫人可千萬別介意,我這個弟妹,就是這個直爽的性子,人倒是好的。”


    山桃也喜歡袁家二太太的性子,連忙道:“大太太千萬莫說什麽嫌棄不嫌棄的話,我和二太太很合得來,我也喜歡二太太這樣的性子。”


    三個人彼此性情相投,年紀雖然差了輩分,卻依舊有說有笑的。


    聽到鄭媽媽說完,急性子的袁家二太太就忙問:“後來呢?後來是怎麽解決的?”


    “縣令夫人身邊的媽媽去斥責了一聲,那李家大姑奶奶的脾氣好大,竟然連縣令夫人都不放在眼中,後來李老爺親自去說了一頓,那李家大姑奶奶才去後頭了。”


    袁大太太便蹙眉:“真沒想到,這李家的大姑奶奶脾氣竟然這樣大,先前我記得,還和她姨娘見過幾次,那倒是一個溫溫柔柔的美人,隻可惜命不好,聽說得了一場急病就沒了,唉,誰知道那樣的娘,怎麽生下這樣一個姑娘來。”


    太太奶奶們在閑談,小姐姑娘們覺得沒什麽意思,吃得差不多了,便都相約著離了席,自去賞梅。


    袁意就約著琇瑩和照慶去賞梅。


    琇瑩有些想嚐一嚐南宮家的點心,但她畢竟很有教養,不會為了點吃的,就駁了袁意的麵子,便笑著點頭,又去拉照慶:“一塊兒去呀。”


    幾個姑娘們都去江邊了,少爺公子們也聞風而動。


    江邊登時便熱鬧起來。


    這蓉園之所以這般有名氣,最大的原因便是這蓉園的一麵臨著江,江邊有一大片紅梅,紅梅盛開的季節,遠遠望去,如同天邊紅霞,蔚為壯觀。


    倘若趕上下雪天,就更加好看了。


    隻是今日是個大晴天,有些人就感歎,少了一些詩詞意趣。


    談論起詩詞歌賦,少男少女們立刻便要比個高低。


    紅梅林外登時就擺上了書案,才男才女紛紛上陣,聽說還要賭上一局。


    老爺太太們也樂得看這個場麵,便以縣令夫人為先,都拿出了彩頭來。


    今日雖然是南宮羽開的宴,但南宮羽也不過是借著這個席麵,跟瑤溪縣的世家們打個招唿,他南宮羽今後要長住在瑤溪縣了。


    打過招唿後,後麵的樂子,還是得這些豪門望族自己找。


    老爺大相公們便自然關心些前途生意之類的事情,太太奶奶們就盯著兒女姻緣,一聽說有這樣的熱鬧事,趕緊叫自家的婆子去盯著,打聽著是哪家的小姐公子有才華,又是哪一家的公子小姐不驕不躁,行事穩重大方。


    琇瑩年紀還小,山桃又不打算再管照慶,因此她就沒想著叫人去看看。


    袁家兩位太太對這件事可上心了,紛紛把自己身邊得力的婆子丫頭都派出去,叫盯著這群姑娘公子們。


    尤其是盯著姑娘們。


    她們家的小子多,還沒娶媳婦兒的就有仨,盯著人家的姑娘,看看哪個姑娘有才情,性子純真,就立馬去人家家裏提親。


    袁家大太太還特地跟山桃解釋。


    “我們家裏的宗婦已經有了,那是個極其穩重的姑娘,對我這個婆婆沒話說,管家也是一把好手,跟我兒子琴瑟和鳴,兩口成親五年了,已經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可還好得跟蜜裏調油似的。”


    “家裏既然得了這樣一個處處都可人心意的宗婦,底下幾個小的,再娶媳婦兒,就要娶個性子純真爛漫的,人簡單一些,在家裏也能少生些事。”


    袁家二太太也忙道:“可不是麽,我就喜歡性子爽利,有什麽說什麽的,最好是長得好看一些,就跟你家瑩瑩似的。”


    妯娌二人一唱一和,就把話題引到了琇瑩身上。


    山桃聞弦知雅意,明白這是要跟她討要琇瑩了,就輕聲笑道:“我家小妹年紀還小,轉過年才十三歲,不著急定親,我和她哥哥都想著把她再留在身邊,將來便是說親,也不想說得太遠。”


    “最好就說在瑤溪縣城,要家口簡單,家裏婆婆明事理,小姑子友愛,妯娌穩重能照顧她,這相公也不要那擔著重擔的長子,最好是幼子,小夫妻兩個不用操心別的,就成天你儂我儂,這便好了。”


    袁家妯娌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大喜。


    她們也都是聰明人,山桃這話裏的意思是,不想現在就給琇瑩定親,可要是給琇瑩定親,就必定會許在本縣。


    說的這些條件,也正好是袁家符合的。


    兩個人心中就有數了,想著迴去之後還是要和孫家多多走動,將來才好說親。


    正說著話,照慶卻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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