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鬧騰什麽?”


    山桃長歎了一聲。


    她才過了幾天清淨日子,照慶又來鬧騰她。


    “隨她去吧,想來她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靛兒卻不敢走:“太太,廖大姑娘這迴鬧騰得有點大,我們勸不動,程媽媽才叫我們來請太太的。”


    鬧騰得有點大?


    山桃挑了挑眉,無奈隻能領著人過去。


    才一走進流雲閣,便聽著照慶在裏頭大哭大鬧。


    “你們都別攔著我!讓我去死!我對不起瑩瑩,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叫我去死!”


    程媽媽領著另外三個丫頭在勸照慶。


    照慶什麽都聽不進去,隻一個勁兒地哭鬧著,手裏拿著一條汗巾子,踩著凳子,要往那房梁頂上扔。


    山桃冷笑了兩聲。


    這汗巾子輕飄飄的,又不夠長,這多早晚兒能掛到房梁上去?


    不過就是做做樣子嚇唬人罷了。


    “都撒手吧,”山桃冷冷地吩咐程媽媽等人,“叫她自己鬧騰去。”


    人一撤開,照慶反倒不鬧了,隻是扯著汗巾子哭得好不傷心。


    山桃便將程媽媽和靛兒等四個丫頭叫到一邊去。


    “你們才來不足半個月,不明白廖大姑娘這個人,最是喜歡裝相,你們若是心不硬,一不留神,就要被她哄騙了去,往後廖大姑娘若是再要尋死覓活的,盡管讓她去。”


    “她若是真的死了,我還敬她一分呢,你們放心,她若是真的沒了,這個責任自然由我和老爺來承擔,我和老爺自會對外言明,就說廖大姑娘是得了失心瘋沒的。”


    照慶慌了神,丟了汗巾子,從凳子上跳下來,就衝出去找山桃,被琉璃幾個攔住了。


    “桃兒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我出去吧!我在這院子裏快悶死了,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想去看看老太太,想去瞧瞧瑩瑩,還想和福哥兒玩!不見了我,老太太和福哥兒肯定會擔心的!”


    山桃一迴眸,那冰冷的眼神,就讓照慶打了個機靈:“桃兒姐……”


    “我倒是忘記告訴你了,之前我就告訴我奶了,說你家去了,隻是沒來得及和她老人家說,你還住在流雲閣的事,全府上下也沒幾個人知道,我不讓人說出去,這事情就傳不出去,我勸你老實些,好好跟著程媽媽學規矩,不然的話,你一輩子都別想從這院子裏出去!”


    照慶跟著山桃住過一段日子,深知山桃的為人。


    山桃素日瞧著和氣大方,但實際上,一旦觸犯到了山桃的底線和原則,那就很難再和山桃親近了。


    她前些日子鬧騰得太過,看來是傷了山桃的心。


    關在這院裏半個月,照慶已經想明白了。


    的確是她不對。


    之前都沒怎麽喜歡過南風,怎麽就那一日,跟被鬼迷了心竅似的,那麽上趕著要去纏磨南風呢?


    還揣測琇瑩是……


    想到她自己是如何揣測琇瑩的,照慶就忍不住想要扇自己幾個嘴巴子。


    “桃兒姐,我真的知道錯了。”


    照慶安靜下來,倚著門框慢慢往下滑,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


    “我很想去看看瑩瑩,親口跟瑩瑩道歉,說我錯了,叫她不要生氣,我知道讓瑩瑩原諒我,是絕對不可能的了,但我隻是想讓瑩瑩知道,我這輩子願意為她當牛做馬……”


    “你打住,”山桃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照慶,“這輩子想要給瑩瑩當牛做馬的人可多了,不差你一個,她也犯不著用一個時刻想要害她的人,你若是真的知道錯了,那就老老實實地在流雲閣待著,跟著程媽媽學規矩。”


    “等過上個一年半載的,我瞅著你確實改過自新,就會把你放出去的。”


    照慶起初還老老實實地聽著,等聽到要把她關在流雲閣一年半載,她就受不了了。


    “桃兒姐!你若是把我關上個一年半載的,我會發瘋的!桃兒姐,求你放我出去吧!我以後會老實聽話的!”


    山桃才不會就這麽輕易相信照慶。


    照慶這個性子,就是要靠磨。


    什麽時候把性子磨好了,什麽時候才考慮放她出流雲閣。


    “你少在這裏跟我賣慘裝可憐!以前你被你姑父姑媽關在地窖裏的時候,怎麽沒見你發瘋?那會兒你缺衣少穿,動不動就要挨打挨罵,成天還得幹活兒,一麵還得擔心著自己被賣到花船上,我看你照樣過得好好的。”


    “如今隻不過是把你關在流雲閣裏,叫你好好學規矩,讓你吃好的,穿好的,也不用你幹活兒,也不打罵你,你怎麽就要發瘋了?”


    山桃咬著唇,譏諷地冷笑。


    “我真的好恨自己心軟,當初救下你,就應該給你一些錢,把你打發給姐姐,從此以後不再管你就行了,要是當時把你打發了,哪至於被你這個白眼狼這麽傷!”


    想到這裏,山桃一時難忍傷心,用帕子捂著眼角便哭起來。


    “我從此以後可不敢再信你了,你若是真的想重新讓我信你,那就先老老實實的,莫要成天鬧什麽上吊絕食的把戲,等你老實下來,我再考慮幫你跟瑩瑩說說情。”


    從流雲閣出來,山桃把自己的瞌睡都哭沒了。


    她在園子裏轉了一圈,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去摘星館,而是迴了正院。


    在屋裏繡了一會兒花,方嬤嬤就進來說,秀水鎮劉家的鬧劇。


    “太太,咱們家的人都不喜歡上外頭打聽事兒去,也就隻有一個洪嬤嬤,喜歡打聽這些,說給老太太聽,咱們關起門來過日子,哪裏知道這些?幸虧陳太太托人來捎信兒,咱們才知道呢,現今陳家的媽媽就在外頭吃茶呢,太太要不要把人請進來?”


    山桃忙挪開繡花架子,叫把人請進來。


    陳家的媽媽進來行了個禮,打眼一瞅山桃,穿著一身家常衣裳,一張臉蛋瑩潤細白,眼睛笑盈盈的,瞧著就很有福相。


    再一瞅那炕上的繡花架子,這媽媽的眼睛就亮了。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太太,這是您繡出來的嗎?這活計咋這麽鮮亮呢!竟然比我們家給大姑娘請的繡娘繡得還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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