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九月二十三
你和我之間難以縮短的距離 作者：冬天終會過去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九月二十三日，星期六。
今天，我可能會做出一件我認為不太正確的事情。
為什麽說是不太正確呢？因為我認為它是對的，但……它不符合我的行事準則。
我正想著，陳博推開了包廂的大門。
“怎麽今天想起來請我吃飯了？”
“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說過要請你吃飯嗎？”
“說的也是，點菜了沒有？”
說著，陳博坐到了我旁邊的位置。
“菜當然是點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陳博笑了笑。
“我又不挑食，怎麽可能不合我的胃口？”
陳博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以至於……我曾經一度認為他非常幸福。
陳博很快注意到了我的情緒，笑著問道。
“怎麽了？怎麽感覺你今天有些不對勁？”
“沒什麽，隻是有些事情特別在意。”
“嗯？什麽事情？”
我迴想起劉婷說的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直到現在，我還有些猶豫。
不過好在，我已經上了賊船。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職高嗎？”
陳博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於是，我決定給他時間。
在沉默的時間裏，沒有上菜的服務員來打擾我們，因為……我其實並沒有打算請他吃飯。
終於，陳博緩緩開口。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到這個……因為，我感覺，我們之間都有很多秘密。我……”
他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還在猶豫。
於是，我繼續等著。
陳博閉上眼睛，再次說道。
“我隱約猜到了一些東西，我感覺你是……一個道德感較高的人。這樣的你……似乎在有一段時間裏，與家庭產生了巨大的矛盾。我猜，他們應該不是好人。不是貪汙腐敗的政府要員，就是喪盡天良的黑心企業……”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他果然猜到了一些東西，但……好像有些偏過頭了。
聽到我的笑聲，陳博睜開了眼睛，疑惑地看向我。
“我猜錯了嗎？”
“還好，我與家人之間的確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不過，和你想得倒是完全不一樣。”
就在這時，我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們來了。
看來，我們還能聊幾分鍾。
陳博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的手機亮起，調侃道。
“誰的消息啊？林芮的嗎？”
“為什麽這麽說？”
陳博嘴角微揚，露出自信的笑容。
“在寢室的時候，每次收到林芮的消息，你就是這種表情。”
我愣了一秒才反駁道。
“哪有！我收到熟人的消息都會是這種表情好不好！”
陳博似乎並不相信我的話，挑了挑眉，質疑道。
“是嗎？剛剛那個消息不是林芮發的嗎？”
我斬釘截鐵地迴道。
“不是。”
陳博摸了摸鼻子。
“看來，我還不夠了解你。”
這句話之後，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嗯？我們剛剛說到哪了？為什麽在聊這個？
額，對了，聊到他猜錯了我和家人之間的關係。
“你以前說過，你初中是田徑隊的，為什麽到了高中之後，就不跑步了？”
“你不是知道嗎？我腿受了傷。”
我沒想到，就算提到他腿上的傷勢，他也依然還是能夠笑得出來。
他可能是真的釋懷了……
這樣的話，我就更加不知道……今天是否正確了。
“就算受了傷，也還是可以慢慢跑幾圈吧。”
陳博陷入了沉默，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他終於，發現我的目的了嗎？
說實話，擅自去了解他人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在我看來，是一件很過分的事。
但，我卻接二連三地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因此，在他們本人向我傾述之前，我其實並不想透露出……我知道了這件事。
可惜……我上了賊船。
在短暫的沉默後，陳博微微顫抖著開口。
“你……都知道了嗎？”
他的聲音裏，似乎夾雜著不安和恐懼。
“也不能說都知道了吧……劉婷告訴了我一些東西，但……有些事，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陳博向我投來了我從未見過的強烈目光。
“那你覺得我是強奸犯嗎？”
但是，這樣強烈的目光中，卻透露出一股絕望與無助。
我愣了一下才迴道。
“劉婷告訴我你不是，我也覺得你不是，但……真相是什麽，我們並不知道。”
陳博微微低下頭，似乎在努力平複自己激動的情緒。
片刻之後，他再次開口說道。
“那是莫須有的罪名……但卻有著一定的事實。我還記得當時發生的一切，她突然間，就將我的手用力地往她的胸口按去。盡管我在第一時間迅速移開了手，然而，我的指紋……最終還是不可避免地……留在了她的衣服上。”
聽完陳博這番陳述，我不禁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陳博的說法，跟劉婷有著細微的差異。
如果是胸部有指紋的話，在女生不提出和解的情況下，是很難被無罪釋放的，因為……想要證明他的清白，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畢竟，這中間的經過，是說不清楚的。
“劉婷說你第一次進派出所，很快就被無罪釋放了，該不會……是你爸塞了錢吧。”
“我當時不讓他這麽做，但是……我隻能說，關心則亂。”
我隱約明白了陳博為什麽沒有反抗，因為……他爸坑了他。
賄賂公職人員，也是犯罪，在對方有些勢力的情況下，這使得陳博沒辦法上訴。
否則，他父親說不定也得進去。
“你不是說，你父親的底線是法律嗎？”
陳博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悲傷。
“可他親兒子進去了啊……”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就像是農民工隻要守法，就很難討到部分老板的工資一樣。
這樣的悲劇，源於司法的不健全和群眾對於司法的不夠信任。
“所以，你就吃了這個啞巴虧？”
“那還能怎樣？民不與官鬥，現在這樣，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民不與官鬥？
是指那個女生的家屬在政府？還是說那個男生的家屬在政府？
不過，都不重要。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一切準備就緒。
“還記得你曾經問我的那個問題嗎？”
“我為什麽要做人嗎？”
我點了點頭。
“我問過我媽，她當時是這樣和我說的。法律是用來保護弱者的，他對強者沒有一絲好處，但因為各種各樣的東西，法律往往約束不了強者……這種時候，就隻能用道德來約束。”
“我不理解，法律都約束不了的東西，道德真的能夠約束嗎？”
“道德約束的不是違法者本人，而是……執法者和旁人。”
這是很難理解的東西，我也是花了很多時間，才想明白這樣的事。
陳博抬起頭看向我，一臉不解。
“我們國家很早以前，就出台了八小時工作製，但……為什麽到了今天，很多人的工作時間，卻越來越長。在婚姻裏，為什麽有些女生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著家暴。為什麽到了今天，部分農村裏還有著拐賣？”
說到這裏，我自己也有些沉默。
我給了陳博一些時間，也給了自己一些時間。
然後，才繼續說道。
“因為，旁人都在漠視。強者在漠視，弱者在漠視，連執法者……也都在漠視。大家都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漠視了它們。”
說到這裏，我再次沉默。
“漠視的人越多，就說明大家的道德底線越低。如果大眾的道德感再高一些，就會有人舉報，如果執法者的道德感再高一些，幸苦一點，三天兩頭地迴訪，應該就不會有那麽多家暴、拐賣……和黑奴的。”
我歎了口氣，看向陳博。
“你的案子很奇怪，如果有一個不怕麻煩的好人，仔細研究一下，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冤假錯案，往往就來源於執法者想要迅速結案的心。
今天，我可能會做出一件我認為不太正確的事情。
為什麽說是不太正確呢？因為我認為它是對的，但……它不符合我的行事準則。
我正想著，陳博推開了包廂的大門。
“怎麽今天想起來請我吃飯了？”
“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說過要請你吃飯嗎？”
“說的也是，點菜了沒有？”
說著，陳博坐到了我旁邊的位置。
“菜當然是點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陳博笑了笑。
“我又不挑食，怎麽可能不合我的胃口？”
陳博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以至於……我曾經一度認為他非常幸福。
陳博很快注意到了我的情緒，笑著問道。
“怎麽了？怎麽感覺你今天有些不對勁？”
“沒什麽，隻是有些事情特別在意。”
“嗯？什麽事情？”
我迴想起劉婷說的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直到現在，我還有些猶豫。
不過好在，我已經上了賊船。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職高嗎？”
陳博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於是，我決定給他時間。
在沉默的時間裏，沒有上菜的服務員來打擾我們，因為……我其實並沒有打算請他吃飯。
終於，陳博緩緩開口。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到這個……因為，我感覺，我們之間都有很多秘密。我……”
他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還在猶豫。
於是，我繼續等著。
陳博閉上眼睛，再次說道。
“我隱約猜到了一些東西，我感覺你是……一個道德感較高的人。這樣的你……似乎在有一段時間裏，與家庭產生了巨大的矛盾。我猜，他們應該不是好人。不是貪汙腐敗的政府要員，就是喪盡天良的黑心企業……”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他果然猜到了一些東西，但……好像有些偏過頭了。
聽到我的笑聲，陳博睜開了眼睛，疑惑地看向我。
“我猜錯了嗎？”
“還好，我與家人之間的確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不過，和你想得倒是完全不一樣。”
就在這時，我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們來了。
看來，我們還能聊幾分鍾。
陳博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的手機亮起，調侃道。
“誰的消息啊？林芮的嗎？”
“為什麽這麽說？”
陳博嘴角微揚，露出自信的笑容。
“在寢室的時候，每次收到林芮的消息，你就是這種表情。”
我愣了一秒才反駁道。
“哪有！我收到熟人的消息都會是這種表情好不好！”
陳博似乎並不相信我的話，挑了挑眉，質疑道。
“是嗎？剛剛那個消息不是林芮發的嗎？”
我斬釘截鐵地迴道。
“不是。”
陳博摸了摸鼻子。
“看來，我還不夠了解你。”
這句話之後，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嗯？我們剛剛說到哪了？為什麽在聊這個？
額，對了，聊到他猜錯了我和家人之間的關係。
“你以前說過，你初中是田徑隊的，為什麽到了高中之後，就不跑步了？”
“你不是知道嗎？我腿受了傷。”
我沒想到，就算提到他腿上的傷勢，他也依然還是能夠笑得出來。
他可能是真的釋懷了……
這樣的話，我就更加不知道……今天是否正確了。
“就算受了傷，也還是可以慢慢跑幾圈吧。”
陳博陷入了沉默，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他終於，發現我的目的了嗎？
說實話，擅自去了解他人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在我看來，是一件很過分的事。
但，我卻接二連三地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因此，在他們本人向我傾述之前，我其實並不想透露出……我知道了這件事。
可惜……我上了賊船。
在短暫的沉默後，陳博微微顫抖著開口。
“你……都知道了嗎？”
他的聲音裏，似乎夾雜著不安和恐懼。
“也不能說都知道了吧……劉婷告訴了我一些東西，但……有些事，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陳博向我投來了我從未見過的強烈目光。
“那你覺得我是強奸犯嗎？”
但是，這樣強烈的目光中，卻透露出一股絕望與無助。
我愣了一下才迴道。
“劉婷告訴我你不是，我也覺得你不是，但……真相是什麽，我們並不知道。”
陳博微微低下頭，似乎在努力平複自己激動的情緒。
片刻之後，他再次開口說道。
“那是莫須有的罪名……但卻有著一定的事實。我還記得當時發生的一切，她突然間，就將我的手用力地往她的胸口按去。盡管我在第一時間迅速移開了手，然而，我的指紋……最終還是不可避免地……留在了她的衣服上。”
聽完陳博這番陳述，我不禁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陳博的說法，跟劉婷有著細微的差異。
如果是胸部有指紋的話，在女生不提出和解的情況下，是很難被無罪釋放的，因為……想要證明他的清白，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畢竟，這中間的經過，是說不清楚的。
“劉婷說你第一次進派出所，很快就被無罪釋放了，該不會……是你爸塞了錢吧。”
“我當時不讓他這麽做，但是……我隻能說，關心則亂。”
我隱約明白了陳博為什麽沒有反抗，因為……他爸坑了他。
賄賂公職人員，也是犯罪，在對方有些勢力的情況下，這使得陳博沒辦法上訴。
否則，他父親說不定也得進去。
“你不是說，你父親的底線是法律嗎？”
陳博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悲傷。
“可他親兒子進去了啊……”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就像是農民工隻要守法，就很難討到部分老板的工資一樣。
這樣的悲劇，源於司法的不健全和群眾對於司法的不夠信任。
“所以，你就吃了這個啞巴虧？”
“那還能怎樣？民不與官鬥，現在這樣，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民不與官鬥？
是指那個女生的家屬在政府？還是說那個男生的家屬在政府？
不過，都不重要。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一切準備就緒。
“還記得你曾經問我的那個問題嗎？”
“我為什麽要做人嗎？”
我點了點頭。
“我問過我媽，她當時是這樣和我說的。法律是用來保護弱者的，他對強者沒有一絲好處，但因為各種各樣的東西，法律往往約束不了強者……這種時候，就隻能用道德來約束。”
“我不理解，法律都約束不了的東西，道德真的能夠約束嗎？”
“道德約束的不是違法者本人，而是……執法者和旁人。”
這是很難理解的東西，我也是花了很多時間，才想明白這樣的事。
陳博抬起頭看向我，一臉不解。
“我們國家很早以前，就出台了八小時工作製，但……為什麽到了今天，很多人的工作時間，卻越來越長。在婚姻裏，為什麽有些女生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著家暴。為什麽到了今天，部分農村裏還有著拐賣？”
說到這裏，我自己也有些沉默。
我給了陳博一些時間，也給了自己一些時間。
然後，才繼續說道。
“因為，旁人都在漠視。強者在漠視，弱者在漠視，連執法者……也都在漠視。大家都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漠視了它們。”
說到這裏，我再次沉默。
“漠視的人越多，就說明大家的道德底線越低。如果大眾的道德感再高一些，就會有人舉報，如果執法者的道德感再高一些，幸苦一點，三天兩頭地迴訪，應該就不會有那麽多家暴、拐賣……和黑奴的。”
我歎了口氣，看向陳博。
“你的案子很奇怪，如果有一個不怕麻煩的好人，仔細研究一下，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冤假錯案，往往就來源於執法者想要迅速結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