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早就亂了,我已經不知道事物在我心中的分量了。


    如果她和林芮同時落水,我很可能會救她。


    不知為何,母親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她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不對,是她對她愛的人,太沒有信心了。


    人總是這樣,在麵對無法失去之人的時候,總會變得沒那麽自信。


    母親嘴唇微張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似乎難以啟齒,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你……我……或許都是這樣。”


    是啊,我們都是這樣的人。


    我們唯一不同的……或許是,我擁有的……比母親要多。


    “母親,你無力迴天了。”


    棋盤上的局勢一邊倒,母親輸的屬實有點慘。


    母親笑著眯起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


    “那我認輸好了。”


    “看你這麽高興,我總覺得……是我輸了。”


    母親微微一怔,仿佛還沒完全理解我話中的意思,隻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嘴裏輕輕吐出一個字。


    “誒?”


    看到母親這副呆萌的樣子,我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擺了擺手。


    “時候不早了,我去學校了。下周迴來的時候我們再來一把,下次你再輸了,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好。”


    和母親一起收好棋後,我們一起向著隔壁走去。


    走著走著,母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開口說道。


    “這兩天降溫了,我把一些厚點的衣服給你寄到學校去了,你記得去快遞站拿。”


    “不用這麽麻煩的,你裝行李箱裏就好了。”


    “都是現買的,就直接寄過去了。”


    說的也是,我們都還沒有一起經曆過冬天。


    在下樓之前,母親又叮囑了我幾句。


    她應該還是有些擔心我,但……應該影響不到她的日常生活了。


    和母親打了個招唿之後,我跟著玲姐乘坐電梯下了車庫。


    就在這時,她突然說出了一句讓我疑惑的話。


    “要不要淋雨?”


    “為什麽要淋雨?”


    玲姐麵帶微笑,輕描淡寫地迴答道。


    “你難道不覺得,偶爾淋一點小雨,會讓人覺得特別舒服嗎?”


    奇怪的腦迴路?


    “你隨意就好,我可以到了學校再換身衣服。”


    “哎呀,算啦算啦,我剛剛就是跟你開個小玩笑而已。要是把你弄感冒了,我可沒辦法向你媽媽交代呀。”


    話音剛落,隻聽見“哢噠”一聲,敞篷緩緩地被玲姐打開了。


    緊接著,玲姐熟練地發動汽車,朝著車庫出口疾馳而去。


    我看了眼天氣預報,這樣的小雨……大概會斷斷續續的持續三天。


    轉頭向路邊望去,盡管天空飄灑著細密的雨絲,但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


    即便……雨水打濕了衣裳,人們仍舊行色匆匆,各自忙碌著自己手頭的事情。


    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如果玲姐有什麽想說,那麽此刻便是最佳時機。


    於是,我主動打破沉默。


    “想說什麽就說吧。”


    玲姐微微一愣,隨即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昨天下午,究竟和你母親說了什麽?我們的一整個計劃……直接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果然是這個,畢竟……她最關心母親了。


    不過?一整個計劃?她們果然……在預謀著什麽。


    “有個母親討厭的地方,想讓我迴去。”


    “你就不能……為了你母親放棄點什麽嗎?”


    “我也不想迴去。”


    玲姐疑惑地迴道。


    “那不迴去不就好了?何必自找麻煩。”


    “可那裏像個漩渦一樣,隻要我停下腳步,就會被無情地卷入其中。母親沒有這個能力保護我,這是她難過自責的原因,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實在太過弱小。”


    聽到這裏,玲姐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開什麽玩笑啊!你母親都已經快要將公司發展成為世界五百強了,怎麽可能還會弱小?”


    玲姐的表情跟我預料中的一模一樣,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聲安撫道。


    “先把車停在路邊吧,如果你情緒波動太大的話,會不安全。”


    “好。”


    玲姐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將車平穩地停在了路旁。


    在她停好車後,我開口道。


    “你有沒有想過要證明自己……就是跑迴家去,告訴她們你現在能掙多少錢,去否定她們曾經對你所做的一切。”


    “有吧……但是,她們不會明白。她們對很多東西,其實並沒有概念。”


    這樣的話,聽得我有些難過。


    我好像……經常舉這些不恰當的例子。


    於是,我打斷了她的思考。


    “母親是個很要強的人,她從始至終,都想著要證明自己。雖然我母親沒說,但你應該能猜到些什麽吧?你認為……我母親想過要衣錦還鄉嗎?”


    “應該?不,好像沒有想過。”


    我歎了口氣,望向遠處有些陰沉的天空。


    “我可以肯定,母親沒有想過。”


    沒等玲姐開口,我接著解釋道。


    “因為她知道,她一個人的努力……怎麽也比不上世代從商。她了解她出生的地方……知道她一輩子賺的錢,或許也隻能達到宮家的零頭。”


    “怎麽可能!我都沒聽過宮家!”


    玲姐的反應有些過於劇烈了,還好……我讓她停了車。


    不然抱著這樣的情緒行駛在路上,真的有可能會出問題。


    我歎息道。


    “你不會聽過的,因為……槍打出頭鳥。越是老狐狸,越是喜歡隱藏自己的鋒芒。我就這麽說吧,宮家庫房裏的黃金,是以噸為單位。”


    玲姐微微倒抽一口氣,不高興地把頭甩到一邊。


    “一噸黃金不就幾個億嗎?有什麽了不起的,說得好像你媽媽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似的。”


    玲姐太喜歡母親了,對於我的話,她好像不願意接受。


    見此情形,我無奈地笑了笑,換了種說法。


    “據我推測,宮家的資產總值,很可能在二十萬億以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麽可能會有錢到這種地步,這……太誇張了。”


    是啊,太誇張了,給這個國家的每一個人發一萬塊錢,都還能剩下幾萬億。


    可……這就是世家的積累。


    不過,我沒與玲姐爭辯。


    “你不信算了,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吧。”


    說完,我便轉頭看向一旁陷入沉思中的玲姐。


    她眉頭緊鎖,不斷地輕輕晃著頭,顯然內心正在激烈地掙紮著……不知是否應該相信我說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玲姐終於抬起頭直視著我。


    “既然如此,那難道你將會成為宮家的繼承人不成?”


    麵對她突如其來的疑問,我不禁啞然失笑,連忙擺手否認道。


    “怎麽可能,我又不姓宮,哪有資格繼承他們家的產業呀。”


    玲姐變得疑惑不解,皺起眉頭追問道。


    “那你跟我說這些關於宮家的事情……究竟是想幹什麽呢?”


    “我是吳家的家主候選……宮家將這麽優秀的母親送進吳家,用母親的幸福來換取庇護,你覺得……吳家會弱嗎?”


    我會把這些東西講出來,連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我可能是真的把她當成了姐姐。


    “所以,你不想當這個繼承人?”


    “當然不想了。”


    說實話,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古代為什麽那麽多武將會自立為王?


    明明……上陣殺敵和處理朝政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


    武將,怎麽可能知道怎麽發展經濟,造福百姓嘛?


    但後來我想通了,因為自立為王之後……他們自己的日子變好了。


    至於老百姓過得好不好,他們根本不在乎。


    會不會處理國家大事,根本不重要。


    隻要到那個位置就行了……老百姓就像土地裏的作物一樣,割了一茬……又是一茬。


    我討厭這樣的人,在其位就該謀其政,任其職就應該盡其責。


    如果不能使百姓安居樂業,是沒有資格成為父母官的。


    “不對,這不是好事嗎?”


    是啊,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就是好事。


    可是……


    “玲姐,你要知道,省長的工資……都沒有你高。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那是一個苦差事。”


    我不知道玲姐是否能夠理解,公務員……其實應該是一個……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去幹的工作,那種崗位,需要堅定的理想主義者,去奉獻自己。


    在一份月薪三萬的工作和市長的職位之間,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當市長。


    即使他沒有那個能力,他也會選擇當市長。


    他不會去考慮他的責任和義務,他甚至不需要工資……對他來說,有這個權利就夠了。


    這也是爺爺為什麽要告訴我,權利要是沒落到該落到的人身上……


    那將是一種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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