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七日,星期六。


    雖然今天是星期六,但因為端午調休,所以今天還是上星期五的課。


    而星期五的中午是沒有午休時間的,因為不午休的話可以早點放學。


    於是,我和大炮吃完飯收拾了一點行李後,便直接離開了寢室。


    路過超市的時候,林芮突然從後麵叫住了我。


    “吳傑。”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著,大炮抱起箱子跑了起來,一轉眼就消失了我的視野中。


    我疑惑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她遲疑的樣子,不像是簡單的打個招唿。這點,連大炮都看出來了。


    “今天下午,我們社團可能要排練到三點。你要不要等我排練完之後,我們一起迴家?”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我不想拒絕。


    但,我已經答應了今天早點迴家和薇蘭討論關於母親的後續事宜。


    “沒關係的,你要有事就先走吧。你一個人要是等我的話,也挺無聊的。”


    林芮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遲疑,裝作不在意的離開了。


    這讓我有些在意,她或許有重要的事情想在迴家的路上講給我聽。


    我在超市旁的樓梯稍作停留,正午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讓我有些煩躁。


    我或許應該在第一時間追上去留住林芮,但我卻停留在了原地。


    稍作思考後,我找個沒人的地方。


    盡管我有些良心不安,但我還是給薇蘭打去了電話。


    “那個,我可不可以晚點迴家?”


    “多晚?”


    “大概,四點一十左右吧。”


    “吳傑,你有病吧。那是你媽,你要是覺得不重要,我們就幹脆別聯係了。”


    說著,薇蘭掛斷了電話。


    她少見的失態了,對我破口大罵。我根本沒想過,她的反應會這麽大。


    她那樣的人,就算不高興,也隻會冷靜地罵上兩句。


    情緒是最大的敵人,所以她無時無刻不在克製自己。


    她應該是不會為我發這麽大的火的,畢竟在她看來,我根本不重要。


    所以,她究竟為什麽會生那麽大的氣呢?我有些想不明白。


    一直走到教室,我還是無法想明白薇蘭為什麽會失態。我也更加無法想清,是否該答應林芮的邀約。


    大炮看到我,好奇地問道:“林芮和你說了什麽?你看起來這麽苦惱。”


    我沒有迴答,轉而向他詢問道:“林芮呢?”


    大炮聽到我的問題,看向社團教室的方向。


    “她請了一節課假,放下書包,就直接排練去了。”


    “額。”


    我迴應了一聲,然後趴在了課桌上埋頭想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呀,你就告訴我一個人,行不行。”


    大炮還在不依不饒,我卻完全不想理會。旁不知吵鬧了多久以後,大炮終於安靜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愛睡覺的同學,又遇到煩惱了嗎?”


    我不再思考,開始裝睡,直到上課鈴聲響起。


    我睜開眼抬頭的一瞬間,劉婷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迅速將目光移向了黑板。


    今天的劉婷也有些奇怪,於是我開口問道。


    “有事嗎?”


    “沒什麽事。”


    她似乎有些緊張,這種緊張已經快要達到恐懼的地步了。


    “有事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就像你幫我一樣。”


    她大概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出現這種不安的情緒。但我不會主動去幫助她。


    因為以她的性格,她若真的需要,自然會開口。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分批次放學的時間。


    這周,升學部是第二個放學。也就是,我還有十分鍾做出決定。


    這十分鍾轉瞬即逝,我依舊沒有下定決心。


    但在這一瞬間,我想起了吳家那位老人對我的教導,世間萬物在你心裏都是應該有分量的,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做時,試著在你心裏去比比它們的分量。


    於是在這一刻,母親加薇蘭加守信,輸給了林芮的臨時起意。


    拒絕了大炮“走啊,迴家”的邀約,我一個人留在了教室。


    隨著班上同學陸續離開,我心裏變得空蕩蕩的。然後,在我給薇蘭發完消息以後,我心裏又有些堵得慌。


    愧疚和痛苦在瞬間填滿了我的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這都是我自己選的,我這樣別扭的人,怎樣做都會痛苦。


    但林芮到了以後就好了,等到了三點,就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還沒迴家呢?正好,跟我去校門口搬點東西迴辦公室。”


    這時,遙姐從教室門口路過,突然叫住了我。


    我看了眼時間,現在才兩點二十,完全來得及,就答應了。


    老師發話,哪有不幫忙的道理。更何況,我現在確實需要一件事來轉移注意力。


    在前往校門口的路上,我向遙姐問道:“去搬什麽啊?”


    “搬高三要用的卷子。”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做卷子嗎?”


    “這次高考三模,學校考得很差,老唐有些擔心學生的心態會受到影響,所以特意找了套簡單的卷子給他們找找自信。”


    我隱隱為這屆的高三感到擔憂,三模的卷子一般是最簡單的,也是最接近高考難度的。


    如果三模都做不好的話,高考就難了。


    我們從麵包車上卸下來四摞試卷。然後,我一個人抱走了三摞,給她留下了最輕的數學。


    即使數學隻有三張試卷和一張答題卡,總共兩百張加起來也不過十斤,遙姐依舊走走停停。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兩點三十六了。


    “遙姐,你該鍛煉了。實在不行,你把數學也放上來算了。”


    “沒事,十斤而已,我還扛得住。”


    按照遙姐現在的速度話,等到辦公室,說不定都已經三點了。


    “那我先走了,試卷我會幫你放到你辦公桌上的,我等會還有事。”


    不再等待遙姐之後,我花了五分鍾送完了試卷。


    然後,迴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也才兩點四十五。但走進教室,我愣住了。


    不知何時,林芮的書包已經從教室裏麵消失了。


    我掏出手機立馬給林芮打去了電話。


    或許是因為她正在玩手機,電話瞬間就接通了。


    “你在哪裏?”


    “我在迴家的路上啊。”


    我有些後悔沒告訴林芮,我在等她。我本來是想給她個驚喜的,但現在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在教室等你。”


    “啊?我沒看到人啊。”


    “臨時幫遙姐去搬了個東西。”


    “啊,真的很抱歉。”


    “沒事,你開心就好。”


    “我怎麽可能開心啊。”


    她生氣了……


    我好像說錯了話,我的本意是希望她不要因為沒等我而不開心,因為這本來就不是她的責任。


    但我好像錯誤的傳達了錯誤的感情。


    我掛斷電話,就開始飛奔,我想當麵和她說清楚。但一直跑到輕軌站,我都沒有追到她。


    學校的左邊右邊都有一個輕軌站。


    因此,我想,我可能選錯了方向。


    我迷茫的坐在了輕軌門口,想要再次打去電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我隻能向她發去消息:對不起,我好像做錯了。


    我沒有收到迴信,這條消息最終石沉大海。


    在半個小時後,我終於死心。我向著學校走去,準備拿迴了我未來得及拿的書包和行李箱。


    一路上,我低著頭,像個打了敗仗的孩子。


    “愛睡覺的同學,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抬起頭,發現劉婷正在教學樓一樓的樓梯口坐著。


    離放學已經過了很久,此時還能在學校見到劉婷,這讓我有些疑惑。


    “你怎麽在這?”


    劉婷笑著看向我。


    “我在學生會幫完忙,看到你的行李箱還在,就坐在了這裏等你。”


    我無法理解她的行為,她的行為顯然沒有任何意義。


    “你沒必要等我的,我們又不順路。”


    “我沒有在等你,我隻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追到林芮。對了,你去的哪個站?”


    我不懂她什麽意思,但還是答道:“邱家灣啊。”


    她聽到我的迴答,眼睛立刻亮起來,笑得更加燦爛。


    “笨蛋,你應該去長生橋。邱家灣是長生橋的上一站,現在都已經放學好久了,又不缺座位,她怎麽可能去邱家灣啊。”


    好像確實如此。


    去年,我在邱家灣追到了林芮。所以,這次我也本能的跑向了邱家灣。


    可,時機是會變的。


    我,可能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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