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燕兒寫的詔書上蓋上大印,問向在一旁伺候的高公公,「你說鄭家的車隊為何要去鹹滿州?」


    「這老奴可不知。」


    「燕兒極喜歡七娘,自在我麵前坦露這點後,就常常不自覺的在我麵前誇獎她,而你去了次鹹滿州,也開始在我耳邊誇起她。」


    高公公還是那樂嗬嗬的模樣,「陛下,奴才還誇了裴州長,可別漏了他。」


    女帝收好大印,聽到裴州長這幾個字就想起了崔棱,不禁道:「你日後還是少提他,一個崔老我已經受夠了,如今還要再添上一個你在我耳邊說他。」


    「這得恭喜陛下。」


    「哦?」


    「有了一位兼具才華和能力的臣子,其妻也不是居於後宅之人。」


    女帝伸手指指他,將聖旨交給他,「又得苦你一趟,替我跑一趟鹹滿州。」


    「老奴謝陛下再給老奴離開洛陽的機會,鹹滿州那個地方,當真是去了就不想迴來,民風甚是淳樸。」


    女帝雙手背在身後,透過窗戶向外眺望,「隻怕這是你最後一次去鹹滿州了,替我將他們帶迴洛陽。」


    高公公打開聖旨,瞧了一眼,隻震驚一瞬,手都沒有抖一下,「老奴定將他們安全帶迴洛陽。」


    「此次去,你不用著急,過兩日再動身,就跟在鄭家後麵,慢慢走。」


    「是。」


    鄭家車隊半點沒發現綴在他們身後的高公公,一路疾行,鹹滿州的城門近在眼前。


    此時的宣玥寧正哈欠連天地趴在後院的書房中給自己和裴寓衡畫衣裳,還兩個月之後成婚呢,喜服她都沒設計完。


    她深深的懷疑等她畫完之後,再著人給做出來還趕趟嗎?


    「若是困,便去睡一會兒。」


    裴寓衡來到書房叫她用晌午飯,說的話沒有人迴,她困得小腦袋一垂一垂,手裏握的筆都要滑了下來,正午的陽光照到她瑩白玉肌上,在上麵鍍了一層暖黃。


    自他成了州長,又一家人吃了頓飯,宣夫人也不拘著二人遵守婚前不能見麵的規矩,反正兩人總要私下見麵商議,還不如大大方方見。


    他來到她身邊,先將毛筆從她手裏抽出去,怕她不小心畫到好不容易畫出來的圖紙,又要廢上一稿。


    輕輕又喚了她兩聲,「玥寧?」


    她擰擰身子,這迴徹底放下手,就要紮著脖子趴到桌子上。


    他伸手接住她的小腦袋,微微低身用力,就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放在書房中的軟榻上,隨即站在榻邊,捏住了她細滑的臉蛋,扯了扯,手感不錯。


    宣玥寧不耐煩地揮手,翻了個身沾到枕頭睡的更沉了。


    低笑聲在書房中響起,雪團在門外尚在糾結要不要進去,裴寓衡已先發現了她,做了個讓她禁聲的動作。


    「先去用飯,讓她睡著,等她醒來,再將飯給她端來。」


    「是,郎君。」


    等宣玥寧神清氣爽的睡醒,已是一個時辰之後,此時鄭家車隊已緩緩入城,鹹滿州的百姓好奇的望著氣派的車隊。


    「這是商人?怎的不去貿易區,跑咱們這做什麽?」


    「怎麽可能是商人,看這規製,應是朝中哪家重臣的車隊,他們好像往府衙去了。」


    「去府衙拜訪裴州長罷?快別看了,趕緊幹活去。」


    綠蔭遮天、百花爭妍、熱浪蒸騰,空氣中流動著一絲焦灼,鹹滿州府衙門前,鄭家車隊將整條街都堵死了。


    無數百姓仗著自己沒有牛車,故意從車隊旁走過,打聽著他們這是從何處來,來找裴州長作甚?


    鄭家家仆嘴巴嚴,他們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來,隻能敗興而歸。


    被群婢簇擁著中年男女下了馬車,他們神情倨傲,皆身穿綾羅綢緞,都說宰相門房惹不得,世家大族亦是如此。


    這二人不是主子,勝似主子,身為鄭家家主和主母身邊的奴仆,旁支庶子隻怕還沒這二人來的有排麵。


    他們指揮著小廝向門口衙役遞了貼子,蔑視的看著周邊好奇的百姓,好似和他們唿吸在同一片天空下,多麽為難似的。


    衙役摸不準他們兩人的身份,接了帖子快步跑至裴寓衡處。


    裴寓衡打開帖子一瞧,順口問了一嘴,「他們車隊可都在門外?」


    「正是。」


    他手指敲在帖子上,紅唇嘲諷,「且讓他們在外等著,本官事務繁忙,沒功夫搭理兩個奴仆。」


    原是奴仆,衙役拿了裴寓衡的準話,轉身欲走,卻聽裴寓衡道:「大郎,你跟著一起去。」到了門口,衙役將帖子交還。


    二人在洛陽何曾被落過麵子,沒想到來到鹹滿州,竟會遇見這般不知事的州長,可真是鼠目寸光之輩。


    中年男子頗瞧不起傳話的衙役,「我二人並非來拜訪裴州長,而是來尋宣夫人的,涉及密辛,還望讓我們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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