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不願?」


    微勾著的危險眸子牢牢鎖定她,仿佛她隻要說出一個不字,就會像猛獸般衝過來咬斷自己的脖頸。


    她不願嗎?


    不,捫心自問,他說讓自己嫁給他時,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有的隻是震驚和那絲絲的喜。


    前世欠他的恩,早就在日夜相待下,轉換為了自己剛察覺到的情。


    怎會不願。


    忍不住逗他,「我若不願,你待如何?」


    裴寓衡定定的看著她,「我不同意你不願。」


    他不知自己情從何起,隻知自己發現時,情根深種。


    望著他目光繾綣之下隱藏著焦灼的眸,她突的就心定了,這個世間唯有她了解他,懂他身上的擔子,知他心中之苦。


    愛他,憐他,也想讓他護她、疼她。


    便道:「萬一我與鄭十一娘身份揭露,你,就不怕嗎?」


    裴寓衡低聲說:「你何時見我怕過?」


    宣玥寧不禁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睫毛,被他將手扣在手心,兩人的手因緊張都出了汗,黏膩膩的。


    「莫揉,傷眼,」他上前一步,兩人之間隻餘拳頭大小的空隙,「你可願?」


    她定下神來,反握住他的手,並沒有因嬌羞而垂下頭,反而鄭重的對他道:「我願。」


    輕笑聲從他嘴中傳出,「玥寧,我會護你一輩子的,萬事有我。」


    「嗯。」


    這算私定終身嗎?她就這麽同意嫁給裴寓衡了?


    胸腔裏像是住了一百隻嘰嘰喳喳的鳥兒在齊聲歌唱,她甚至有些記不清自己是怎麽走迴房間的。


    「七娘這是怎麽了?一直在笑。」雪團為她鋪好炕,就走過來要為她將頭發解開。


    她頭微微一偏,從梳妝盒中拿出裴寓衡送她的珍珠步搖,「給我梳個能用它的髻。」


    雪團年長宣玥寧幾歲,但到了裴家之後,一直覺得沉穩的七娘好似比她年紀都大,這會兒看見她讓自己梳頭,才驚覺七娘還是個未及笄的小娘子,這不孩子氣都出來了。


    不禁哄了起來,「七娘,該睡覺了,不如明個再戴吧?」


    宣玥寧搖頭,「就用這個,給我梳頭,我一會兒要去見母親,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說。」


    雪團聽此不在勸說,麻利地給她挽發,還特別貼心的從櫃子裏拿出新做的衣裳,來配那珍珠步搖。


    她換好衣裳,心裏也在打鼓,不知阿娘聽到自己要嫁給裴寓衡是何心情,會不會不同意。


    兩世為人,就讓她大膽一迴。


    接過雪團遞過來的披風,囑咐道:「你幫我看著昭兒和驥兒,讓他們在自己屋裏睡覺,無事不要去煩阿娘。」


    雪團見她如此姿態,知道這是真有大事同夫人商量,人也跟著有些擔憂,不知到底是何事,「七娘放心,孩子們交給我。」


    她戴上兜帽深吸一口氣,往宣夫人的房間走去。


    宣夫人並未睡下,吃飯時,就看出裴寓衡和宣玥寧神情不對,在屋中一等,果然等來了裴寓衡。


    裴寓衡人還沒開口,便先跪了下去,宣夫人心裏頓時一咯噔,英氣逼人的臉上凝重起來,「寓衡,你先起來,有事說事,地上寒涼,阿娘怕你受不住。」


    他久跪不起,說的第一句話,就足以讓宣夫人抄家夥揍人,「阿娘,孩兒騙你了,在越州時你曾擔憂玥寧是否同鄭八郎有關聯,我同你說不會,實則玥寧是八郎的阿妹,此為孩兒的一罪。」


    宣夫人那聽到玥寧找到親人的喜悅和酸澀,被他這一句一罪給壓了下去,人不禁坐直了,「此話何意?玥寧找到親人是喜事,你不確定時不告訴阿娘,阿娘可以理解,你還做了什麽?」


    「欺騙阿娘在先,趕走八郎在後,我同他言,七娘不是他的阿妹,讓他找到證據再來認親,而金鎖早不知在何處,幾乎沒有證據可證明,斷了玥寧迴鄭家的路,此為二罪。」


    「你做了什麽?」宣夫人不禁拔高了聲調,即使對麵跪著的是自己生下來,百般嗬護的兒子,也不能阻止她怒火的攀升,「寓衡!你至玥寧於何地?你怎能做出阻她認親之事,荒唐!簡直荒唐!」


    「明日,你就跟我去尋八郎,將事情說清,我們做人怎可如此?這是讓玥寧認祖歸宗的大事!」她的話一句接一句,都輪不到裴寓衡插嘴。


    裴寓衡就知道母親會如此,才會在所有事情全做完後再來跟她說,「阿娘,恕兒去不得。」


    「寓衡,你這是怎麽了?」宣夫人不解的問,「我知你心憂玥寧,但讓她同親人團聚才是最重要的,你雖過了進士科考,當了八品縣令,但這如何能同鄭家相比?」


    他是不能同鄭家相比,可宣玥寧選擇了他們裴家才是最重要的。


    不禁同宣夫人解釋道:「認不得,玥寧她是被抱錯的,與她抱錯之人就是鄭十一娘,那個前來勸說兒投靠十一皇子的小娘子,此人心思不正,早已知曉玥寧同她抱錯,但從未聲張,來了鹹滿縣後毀玥寧名聲,燒她鋪子,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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