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梓睿渾身都充斥著悲傷,「七娘是如此想的?」


    她憋著一口氣,迴道:「是!」


    這個是字一出,她渾身氣都提了起來,從未有過如此清醒的時刻,「玥寧不可能是八郎的親妹,就像判案需要證據一樣,隻是長得像又能說明的了什麽呢?」


    她在拒絕鄭梓睿。


    裴寓衡低笑出聲,「是啊,八郎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就覺得玥寧是你阿妹,可有證據?」


    屋內三人,都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可除了鄭梓睿想要捅破這個秘密,其餘兩人恨不得將打啞謎進行到底。


    半空之中,兩人目光交匯,裴寓衡焦躁的心倏地安定下來。


    鄭梓睿幾乎是啞著嗓子問:「七娘可有想過,你是我阿妹會如何?」


    他是鄭家嫡子,他的阿妹就是鄭家嫡女,何需為生計發愁。


    宣玥寧看著他,他這段日子種種不正常的表現全然說得通了,他猜到了,可那又如何呢,她說了,這輩子的鄭家,她不會再迴去了。


    她緩緩搖頭,「八郎,不可能的事情,我為何要去想呢?我是宣小娘子,高攀不上你們鄭家的。」


    無論是誰,說起鄭梓睿,一個正人君子得評價都少不了,可現在這位正人君子不依不饒魔障了般,一口咬定宣玥寧是他阿妹,即使他沒有證據,也可以將她先行帶迴鄭家,證據這東西慢慢找就是了。


    不管兩人跟他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也不知是不是讓鄭亦雪同他印象中的阿妹不同,刺激到了他。


    宣玥寧聽著他說的那些話就笑了,她的兄長似乎總是想不到,她和鄭亦雪是無法共存的存在,被抱錯不是兩人的錯,可隔著前世種種仇恨,又讓她經曆一遍那些辛酸苦痛嗎?


    她眸中墜著淚,嘴角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裴寓衡已然是氣到了極點,也不在壓製自己,「八郎,我最後同你說一遍,玥寧是我表妹,她是裴家人,不是你阿妹,你認錯人了,你的阿妹是十一娘。」


    他將桌上的證據重重一拍,舌尖舔著紅唇,「八郎若還不清醒,這些東西明日就會被我呈上去,屆時,八郎隻能在牢中看望十一娘了。」


    「十一娘,」鄭梓睿掃過那些證據,「你隻讓我帶著她離開鹹滿縣,你為何那麽心急?淳元,你可是知道七娘是我鄭家嫡女一事,才會著急讓我離開?」


    「八郎,證據在你眼前,是十一娘動的手,我可沒逼她。」


    「原是如此,想不到淳元你竟惡劣至此,親人團聚你都要阻攔,我……」


    他憑什麽這麽說裴寓衡,憑什麽!


    「八郎!」宣玥寧猛地站了起來,目光灼灼,「你又是何居心?你們兄妹二人,妹妹日日找我麻煩,甚至不惜放火燒鋪子,可知那鋪子裏有我大半身家,此一燒,我所有努力皆白費。


    你無憑無據,隻說我同你長得相像便說我是你阿妹,焉知你是否想挑撥我和阿兄關係?」


    鄭梓睿被她誅心之言問的,八尺男兒眼眸濕潤,「七娘,你竟如此看我?我和你長得是一般相像嗎?那簡直是一模一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裴寓衡走到宣玥寧身邊,握住她不住發抖的手,四兩撥千斤的迴了迴去,「八郎,你認錯了,玥寧是我裴家女,還有十一娘之事,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與我又有何幹。」


    「好,好,」他不再多言,被宣玥寧的話打擊的體無完膚,在開門之前,他道,「你們,為何不驚訝隻讓我交出證據,莫不是早就知曉了?」


    寒風裹挾著片片雪花而入,他逆風而行,小廝幾次想給他撐傘都被他打落,一身蕭索。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宣玥寧才仰頭去問裴寓衡,「我剛才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他不是那樣人的,我,我知道的,可我還……」


    他伸手擦淨她臉上滑下的淚水,將她擁入懷中,闔上眼眸,沒有人能帶走你。


    情緒爆發過後,宣玥寧才緩和下來,發現自己尚在裴寓衡懷中,雙頰緋紅,貼著他的胸膛隻覺得踏實,不想離開。


    剛才哭得忘乎所以,眼淚盡數蹭到了他的衣襟上,此時冷靜下來,方才覺得貼合處的布料冰涼濕潤,也不知他沒推開自己是如何忍的。


    小聲地吸著鼻子,痛徹心扉的感覺褪去,餘下的隻有擔憂,她的阿兄,猜到了啊。


    後腦處的手掌挪動,輕輕拍了拍,裴寓衡明顯是調笑的語氣問著:「不哭了?」


    宣玥寧稍一掙紮就從他懷裏退了出來,也真是得虧這是在自己家中,發現裴寓衡不喜她傅粉,臉上未施粉黛,不然這一哭,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在他麵前會是何種淒慘模樣。


    他打量著麵前低著頭時不時偷瞧他一眼的小娘子,膚若凝脂透著荔枝醉,水洗過的眼睛瀲灩有光,讓他本想的苛責盡數化為了纏指柔,語氣也放緩了下來,「八郎比你想的堅韌,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宣玥寧輕聲嘀咕,她隻是突然悲從心來,控製不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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