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曆帝沉吟了半晌,“朕知道症結所在,”他歎了一聲,“可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說著將先前眾人彈劾賈璞的事情又提了出來。“江山永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他見李滿未語,“士大夫想要的天下,和朕想要的天下是不一樣的!”李滿微微笑著並未作答,“行了,不說這些了,宣旨的人去了嗎?”


    “已經出發,”李滿說:“守初此刻應該已經不在西北軍營,山路多岔路臣就讓宣旨的士兵在西北大營等他。”他瞧了眼宣曆帝,“他迴來的時候必要經過西北大營的。”


    “是這個理!”宣曆帝道:“看他們還怎麽說?”說完又長歎一聲,“李滿!你說朕如今怎,麽辦?”他起身走出上書房看著外麵來迴巡邏的士兵和那望不到底的台階。“以前太上皇說左龍椅簡單治天下卻難,當時朕還不以為意,現在卻覺得真是太難了!”


    “陛下!”李滿笑道:“知難方能進,不知難隻能原地打轉。”


    宣曆帝愣了一會兒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總說朕偏心,”他說著往前走下台階,李滿也緊隨其後“也有說朕不明事理,沒有兼聽則明。這些朕都知道,可他們哪兒知道朕要聽的是什麽,想聽的是什。”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朕想要當一個千古一帝,可卻困難重重。”


    “陛下英明勤勉又有宏偉之誌,”李滿瞧著宣曆帝道:“定能實現的!”


    “但願吧,”宣曆帝歎了一口氣,他領著李滿在廣場走了起來,“朕近來總覺得力不從心,”他說:“先前你說自己老了,朕還沾沾自喜說朕覺得自己正當年呢!”說完頓足迴身看向李滿,“你說朕如今應該立誰為太子?”他見李滿麵露惶恐,“這邊就你我二人,沒有第三人,你放心說。”


    “陛下!”李滿苦笑,“您這是在為難我。”


    “朕真的不是在為難你,”宣曆帝的聲音突然充滿了無奈和悲涼,“今天不管你說什麽,朕都免你無罪,李滿,”他低聲喊道:“同朕說實話吧,朕知道,”他邊走邊說,“所有人都在盼著朕死,朕一死天下就能換新顏,朕可以死,”他冷笑道:“可天下要什麽樣的顏得朕來做主。李滿,朕如今實在不知道誰才是那個朕可以放心的人。”


    “陛下!”李滿長歎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宣曆帝並不認可他的場麵話,讓他一定說實話。“既然如此,陛下一定要恕臣不敬之罪。”他瞧了一眼空曠的廣場,“據臣所了解,陛下如今三子中無一人肖陛下,”他瞥了一眼宣曆帝繼續,“秦王心性良善但才大誌疏,又不似陛下有堅韌之心。齊王,”李滿咽了咽口水,“他心思深沉但心中隻有自己的小九九,沒有陛下有開疆擴土之心。吳王,”他歎了一口氣,“吳王比之二人又要稍遜一籌。此三王還需要陛下曆練教導。”


    “李滿!”宣曆帝突然沉聲喝道。李滿見此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任由。“哈哈哈哈哈,”宣曆帝的眼淚都笑了出來,他雙手將李滿給扶了起來神色複雜的看向他。“朕何嚐不知道啊!”不管什麽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人誇獎,可如今經李滿這一說,宣曆帝突然有些心累。“多謝你今天給朕的實話。你迴去吧!”


    李滿後背全濕,他今日也是破釜沉舟了。宣曆帝一直沒有個準話,三不五時的拿話試探他,他對此也是有些煩了。剛迴到自家書房喘了口氣,“嗯?怎麽過來了?”他抬頭見陸平在門外見禮。


    “大門眼多嘴雜我便走的後門,再次不請自來還望大人見諒!”陸平歉意道。


    “坐!”李滿靠在自己的太師椅上,“怎還愁眉苦臉?”他笑道:“如今秦王勢頭正盛小陸大人不應該高興嗎?”


    陸平苦笑的撩起自己的袖子,“如何笑得起來?”看著李滿一臉驚訝,“還望大人指點迷津。”他忍著手臂上的痛楚再次向李滿施禮。


    緊趕慢趕,賈璞等人終於到了柱子駐紮的地方。“這?”賈璞驚訝的看著那木頭搭建而成的院子,“柱子,你可以啊!”


    柱子嘿嘿笑了兩聲,進屋去喊了幾個人。其中有當時賈璞派的人,“他們幾個是我在這山腳下救的,這是三爺!”眾人紛紛同賈璞抱拳行禮。


    “諸位客氣了!”賈璞還禮後打量了一下四周。“柱子,先帶他們去安置。晚些時候咱們一道吃酒。”眾人一聽都嗬嗬笑了起來,連說一定。


    “奶奶,”鴛鴦將東西歸置好後替林黛玉鋪起被褥,“這房子還挺別致,你瞧聞著還有一股香氣呢!”她說著還湊到那木牆上聞了聞。


    因為趕路林黛玉累得不行,聽鴛鴦這麽說也上前穩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見,”她說著坐到那簡易的椅子上,“也不知有沒有水?”


    “有,奶奶,”綠荷笑嗬嗬的進門來,“那柱子早早就讓人備下了,李嬸正起火燒水呢!一會兒我就提進來讓您洗洗。”林黛玉一聽這個高興得不行,“奶奶,這怎麽這麽熱鬧?還以為這深山老林的會沒有人呢。”


    “熱鬧?”林黛玉疑惑問道。


    “對,”綠荷說,“柱子搭這些木屋不夠咱們這些人住,”她說:“還需要搭一些帳篷,剛才林管家說這方圓幾裏地已經搭滿了帳篷讓他們小心些不要搭去別人的地方。”


    林黛玉聽賈璞說過這附近已經來了許多修道的人準備進山求得神仙指點。她笑道:“那讓他們小心些別去衝撞了人家。孩子們呢?”


    “紫鵑姐姐和雪雁帶著呢,”綠荷上前幫鴛鴦搭了把手將那箱子給擺正,“柱子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幾隻小狗,討人喜歡得緊,哥兒和姐兒還有蛋蛋高興得不行在那玩呢。喊都不迴來。”


    “不讀書幹什麽都高興!”林黛玉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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