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無名,大象無形,最本質、深奧的存在,世界源頭、萬物始母,這是沒有名的,若是有名,則不能成為無窮大,則不能為天地萬物祖,則不能包容所有。


    但自大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以來,萬事萬物必要先有名,才能安穩。


    蒼天厚土有名,人不擔心天地崩塌,山峰有名,自高峻,河流有名,自流淌,百鳥有名,各展彩羽妙音,百獸有名,自各滋養生息。


    人心浮動,喜榮華,棄平淡,這是大道厭惡的,但卻是人心永遠難以改變的,因此必要用名、位定人心,名位不定,人心不穩。


    以名定人心,按大道來說,實在如以鏈子栓狗,但偏是此法最為有效。萬物先定名,成人族千百年來不變的準則。


    天下靈門中的修士,如果沒有特殊情況,身份從上到下,最高為掌門長老,第二等為左右長老,第三等為普通長老,第四等為副長老,第五等為執事,第六等為副執事。副執事以下皆是弟子,並不入等。


    副執事之上,可自招弟子,自營產業,在外行事均可用泰山宗名頭,相當於泰山宗分支的小宗門,如果說泰山宗是一棵大樹,普通弟子就是樹上長著的葉子,而副執事以上的,則已經長成枝幹,自成體係。


    因此雖然普通弟子和副執事之間不過是一步之遙,但其中卻是天差地別。


    比如之前周璧的好兄弟,綠風門的薛寶,他隻是大弟子,並不入宗門等級,但許多副執事都和他交好,按照正常情況,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但因他父親地位非凡,所以情況就有例外。眾人與他交好,不是看他現在,而是看他將來,有如此父輩,他將來必定在執事之上。


    按照泰山宗的規矩,大弟子有功者,可封為副執事,副執事有大功者,或長久不出錯者,可封為正執事。


    而在正執事以上,便不是憑正常手段能達到,那需要掌門及眾長老根據局勢安排,其中內情難以知曉。


    此次九門朝桂,因最終大勝,故人人都有功。馮瑩豹等是按正常功勞封賞,因此為副執事。


    李伯陽因是領頭,故功勞更上一等,陸衡因堅持到最後,且在泰山宗最危險的時候保留了力量,因此也更加一等功勞,所以他們二人為正執事。


    眾人都封賞完畢,卻剩了周璧沒封。


    眾人都猜想紛紛之時,周璧聽命登上了靈台。


    玉清真人道:“周璧聽封!茲有我泰山宗修士周璧,遺落在外,千裏尋宗,仗義救助眾師兄,偶入九門朝桂大事。此子有勇有謀,果敢堅毅,剛猛壯烈,強手打滅敵宗,妙計謀得大勝。”


    “且在泰山宗最危急之時,挺身為宗,極盡智謀,浴血死戰,最終以弱勝強,連滅龍河、大澤、嵐山三宗門,此番大勝,此子實為首功!”


    “且有發問神桂,引樹定山之神事,雖有天地庇佑我宗緣故,此子為開端,亦居功不小。”


    “數功累計,為彰我泰山宗大名,揚我泰山宗神風,特封周璧為清興副長老!”


    一道紅光落下,是一塊紅白相間的鳳紋玉佩。


    周璧接住,行禮道:“多謝掌門真人。”


    而在下麵,許多修士都吵鬧起來,簡直像是水掉進了熱油鍋。


    禮祭長老多次命令安靜,眾人才逐漸減弱了聲音,但議論之聲仍然不絕。


    這實在因為周璧所受的封賞太大,如果說從弟子到副執事是一條鴻溝,那從執事到副長老便是一條更大的鴻溝,很多執事終生都不能跨越這條鴻溝。


    但周璧,這個從外麵新來的弟子,甚至之前連泰山宗的山門朝哪開都不知道,竟然一躍而上,連升三級,成了泰山宗的副長老,這如何能說得通?


    有人便嘲諷道:“若是封李伯陽,我尚且能聽進耳。周璧!他是什麽人?他知道泰山宗三個字怎麽寫嗎?”


    但也有人讚同:“不說別的,隻是周璧唿得神桂移位,讓諸宗知道天運仍佑我泰山宗,此等大功,便值得副長老一位!誰不服氣的,你若能弄得神桂,也讓你做副長老便是!”


    同時多數修士持著中間態度:“周璧確有大功,但他初歸宗門,便封副長老名位,未免過高,不如居正執事恰當。”


    但玉清真人不管這些議論,朗聲道:“諸君之中,或有不服,或有懷疑,但我在這隻說一句,周璧得封,全因他所做有大功於宗門,這是他應得的!凡一心為宗門者,必如周璧一般得封!”


    眾修士聽了這話便議論少了許多,他們聽明白,玉清真人這是要用周璧來豎立榜樣。


    “罷罷罷,掌門真人是要用周璧做個雕像,以示眾修!賞過於功,也是自然,誰讓他碰巧呢,正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立大功?不必多說。”


    玉清真人直白地表露出來,眾修士隻能在心裏嫉恨周璧,但不敢再多說反對,若還再多說,那便是和掌門真人故意過不去了。


    接著玉清真人又說泰山宗今後如何興盛的話,勸勉眾修,激昂人心,最後喝道:“泰山必興!天佑我宗!”


    修士們都跟著喊道:“泰山必興!天佑我宗!”


    終於新封大典告一段落,接下來修士們大排筵宴,開始了最受歡迎的飲酒歡樂環節。


    觥籌交錯,三杯五觴,靈酒一壇一壇不停地上,酒水如小溪似的不停流淌,流進修士們的腹中,再上升為雲氣紅霞,惹得他們臉紅身熱,大加歡唱,喜悅無邊。


    李伯陽、馮瑩豹、元丘山、陸衡和周璧一塊喝酒。


    “周長老,有道是,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看。誰能想到,前番是我周師弟,如今是周長老了?真是可喜可賀!”


    “不敢不敢,師兄仍是我師兄,這副長老不過是掌門恩典,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白這名位並不是真給我。”


    “周長老豈有這話?周長老正是名副其實,誰人敢有異議,我先打他!”


    “馮執事,你要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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