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燈如豆


    顧宅


    “娘,如果我們現在府裏的下人都是自由身,您能同意嗎?”


    白氏正給顧念念梳頭,顧念念突然問道


    白氏手上的動作頓住,後迴答道“就是我們雇他們幹活?沒有了處置他們的權利?”


    顧念念沒想到娘這麽聰明,一點就透,點頭,“女兒就是這麽個意思”


    “這樣你會不會覺得不自在,怕伺候您的人不盡心”


    白氏繼續手上的動作,“這頭發真亮,同我年輕時一樣,又黑又亮”


    “娘現在不行了,人也老了,頭發也都白了幾根”


    “娘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見到你哥哥迴來,你能迴歸正常女兒家的生活嫁人生子,娘的這輩子也就圓滿了!”


    顧念念原本興喜的臉色瞬間僵住,“娘,你是覺的女兒管的太多了嗎?”


    “怎又生出讓我嫁人的心思”


    “娘是怕你觸動到太多人的利益,你自己有危險”


    “買賣奴仆是官家允許的,是天下人都覺得如同一日三餐,再正常不過的事,你這麽做不是在打官家的臉,打天下有權有勢的人臉嗎?”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娘知道你很優秀,作為愛民如子的父母官,你做的很好,可作為下屬,你招人恨”


    “可…可是,娘你看到了嗎?那些原本連飯也吃不上的人家,現在可以吃飽穿暖了,你不覺得欣慰嗎,為他們感到開心嗎”。


    顧念念站起身,神情激動道


    白氏把人壓迴凳子上坐著,又慢慢的梳起頭,“娘當然為他們開心,娘也為有你這樣的女兒感到無比的自豪和驕傲,可比起這些,娘更加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過完一生”


    “你—明—白—嗎?”


    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敲擊著顧念念的心


    哪有不為兒女擔心的母親呢!當百姓們感恩戴德,她隻想自己的女兒沒有危險,她真的不需要她這麽優秀。


    顧念念這時候還不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這麽多年怕是白活了,也白做了這麽多年女兒了。


    顧念念轉身抱住白氏,“我聽娘的,一步一步來,不那麽激進”。


    一句話讓原本小心髒怦怦直跳得白氏迴歸了平靜,她沒想到這次女兒能這麽聽話


    ……


    公廨


    “不廢除人口買賣製度了嗎?”


    張大詫異的同時有些暗戳戳的開心


    他是不同意廢除這項製度的,畢竟他家裏有小妾,有丫鬟小廝,如果還了他們自由身,那他可就不自由了。


    昨天聽說要廢除人口買賣,他可是一宿都沒睡著,這時正頂著兩個黑眼圈呢!


    “嗯”


    顧念念也因為跟母親的談話,整整想了一宿此事的後果,也是頂著兩個熊貓眼。


    “這兩位大人,昨晚約著做賊去了,怎麽一人頂著兩個黑眼圈。”


    衙役吳波開玩笑道。


    “昨晚想了一夜,等睡著來時,就已經是寅時,睡了一個時辰就起來”


    “張大人昨晚又是做什麽了,怎麽了這般?”


    顧念念打著哈欠說道


    張大被點名,人一激靈睡意全無,“我隻是平日的失眠罷了,年紀大了些,正常”。


    顧念念,“張大人,年僅三十,怎麽能說自己年紀大呢?”


    “大人是少有的年輕有為,跟您比起來算是年紀大的了”


    聖旨到…


    顧如君接旨


    太監翹著蘭花指打開聖旨“奉天承運,黃帝造曰,顧如君這兩年多來作為青山縣令,恪盡職守,知民生之多堅,解百姓之所困,現正式任命顧如君為臨安縣縣令,於九月正式上任,欽此”


    太監念完聖旨,把聖旨遞給顧念念,“顧大人接旨啊!”


    顧念念拿過聖旨,“天使,路途遙遠,在這吃個便飯”。


    送旨的太監也不退拖,這幾天為了送旨一連幾天都沒好好吃飯,“顧大人雖說是平調,可這臨安那可是天子腳下,靠近京城的地界,也算是高升”


    “雜家就不退拖了,也算是沾沾顧大人的喜氣”。


    顧念念,“張主簿,蘇記酒樓預訂一下”


    “雜家聽說,這青山縣有一菜品,名為辣椒,辛辣鮮香,很是夠味兒,不知有幸能否嚐一嚐。”


    林業太監也是個好吃的,現在天氣炎熱,皇宮裏的口味又實在是偏清淡了些,每次一到夏天他的胃口就不佳。


    這不剛好聽說青山縣有這一好吃的,自告奮勇來送旨,就當是順便遊山玩水,吃到好吃的也能帶迴去給皇上嚐嚐,說不定皇上一高興給他些賞賜呢!


    反正他還年輕,多走走也不是壞事。


    “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們直接過去吧”


    顧念念看了看天色


    ……


    蘇記酒樓包廂內


    林公公同其他第一次吃辣椒的人一樣,一開始辣的嘴唇通紅,後來越辣越過癮。


    臨走時還帶了辣椒醬,辣椒粉。


    顧念念一行人送走林公公,張大喝的醉醺醺的被吳波送迴家。


    顧念念和李敬沒喝什麽酒,兩人走在路上,“過幾日我就要出發了…”


    李敬嗯了一聲


    又是一陣寂靜…


    “你要陪我去嗎?”


    說完顧念念自己又搖頭“還是不要了,這樣做的話會耽誤了你,我不能這麽自私”


    “我願意”


    李敬走到顧念念的麵前,迫使顧念念停下腳步看向她


    “官位,名聲我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使得顧念念的眼睛驀的睜大,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你…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隻想跟著你混,縣丞我可以不做,反正我娘不願我當官,當時我也隻是想為百姓做點事,現在青山縣在你的治理下越來越好了,我陪你去臨安,我們在那裏把酒言歡,共治臨安城。”


    聽見這話的顧念念提起的心落了下來,她還以為葉然清把自己的女兒身告訴他了,當初她明明讓她別說的,葉然清也不是會這麽多嘴的人,不過也不排除會無意中說出。


    現在聽見這話,原來他隻是覺得自己是個很好的,可以談天說地的好兄弟,才這麽心甘情願的跟著自己,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有點感動又有點失落。


    “好兄弟”


    顧念念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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