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光明殿,朝堂之上。


    還沒有等流川楓開口說話,他果然就被何芳等人彈劾了。


    “陛下,昨夜楓大人已經抓住了敵人,但最後又三言兩語就放走了敵人,看上去,他和敵首還是認識的,有說有笑的……”糜朱出來大聲把昨夜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再次講述了一遍。


    神色悲痛的流川雨也來了,不過他沒有出來為流川楓解釋什麽,畢竟他可是想當場殺光那些家夥的,但最後被流川楓放走,他並沒有記起他解救自己的恩情,反倒是對他沒有及時過來耿耿於懷,心中倒是很怨恨他。


    “陛下,臣侄也有本奏!”所以他站出來,要告他一狀!


    “雨侄兒啊,你的事我知道,焱侄兒昨夜不幸遭奸人所害,朕也是十分難過,本來還有兩天就是太後壽誕,誰想到竟然先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叫人心痛,晚點朕會給你父親一個交代,畢竟,人是在我這裏遇害的。”


    流川星河當然一早就知道了這個噩耗,氣得龍顏大怒,當即下令全城戒嚴搜捕兇手,但是過了一夜,人家早就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了,搜查也自然沒有什麽好消息,反倒是把京城百姓給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城門一關,讓更多往來做生意以及來工作的人們怨聲載道……


    “陛下,臣要說的不是這個,這事情不關皇帝伯伯的事,我要告的是錦衣衛!還有他們的領導韓盡、流川楓!”


    “哦?他們做了什麽錯事?”


    “他們勾結兇手,共同刺殺我們兄弟,後來流川楓帶著一千餘人過來,把現場都給圍的水泄不通,兇手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囊中之物,但是最後,他卻下令放了他們!而且還和敵首談笑風生,似乎是舊識,還望陛下徹查此事!”


    流川雨直接把矛頭對準了流川楓,主要是因為作夜的事情,當然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要除掉自己日後上位的障礙,畢竟,流川楓可不是個尋常王世子。


    “是啊,我也聽說了此事,其中恐怕是有些蹊蹺,不過流川楓大人事後有派大量的人在長安中心搜查,不知道是否有什麽結果?”何芳當然不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痛打落水狗可是他的拿手絕技。


    於是,朝堂之上,大部分大臣們都紛紛了開始對流川楓發起了彈劾攻擊,有的甚至直接說他欲圖刺殺世子,有的說他甚至有謀反的趨勢,因為他擅作主張欲圖封禁長安城,而且有大量的錦衣衛在手下,氣勢洶洶……


    總之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除了劉敬還有少數幾個大臣沒有表態之外,幾乎算是滿朝文武都站到了流川楓的對立麵,而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流川星河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他畢竟是皇帝,是帝國的實際掌權者,是這個帝國的最高主宰!他有一言斷人命運生死之能!他當然不會容忍那些圖謀不軌的人!


    看著眾人各種醜陋的嘴臉,以及像勝利者一樣的神情,流川楓心中雖然很是悲哀和憤怒,不過他也不是個毛頭小子,知道接下來自己的解釋是決定自己的命運的重要時刻,可萬不能大意,他麵無表情,仿佛置周圍眾人於無物,大步走到了大殿中心,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開始了自己準備良久的表演。


    “陛下,這是昨夜具體的經過詳情,還請您過目,眾位大人說得都是片麵之言,不足為信,他們又沒有在現場,都是道聽途說,就隨意給臣侄定下了諸多大罪,臣實在是百口莫辯啊,還望陛下明鑒!”


    將一封早已寫好多時的奏折雙手呈上,被皇帝的貼身太監拿走,流川楓心中要說不緊張不忐忑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怯意。


    “念。”


    流川星河的腦子依舊有些暈乎乎的,有一部分原因是昨夜的酒勁還沒有徹底過去,更多的是他沒有心情,太監稍微先前走兩步,來到了更接近大廳中心的位置,開始拆開密封的書信,並吐字清晰地把這份信件一字不差地讀了出來。


    過程是非常真實的,和糜朱說的倒是頗為相似,但是關鍵之刻卻有很大的不同,讓自己擺脫了嫌疑,不過,還是有人在一些關鍵問題上再次為難了他。


    特意前來參加朝會的流川雲出來說道:“雖然我很願意相信楓老弟,不過我還是有個疑問,為何你們遲遲不過去,水月軒地處繁華的中心區,直到雨兄他們打得差不多再趕到,這其中莫非有什麽誤會。”


    話說的很客氣,也很有理,不過透過話語,流川楓聽出了其中冰冷的殺意,他解釋道:“這個並不是什麽問題,我當時並不知道,後來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召集了最近的兩支隊伍火速敢去現場,當時我正在錦衣衛辦事處與雨大人談事情,這點他可以作證。”


    雨花台平時公務繁忙,並不需要參與朝政,所以不用上朝,這次當然也沒有例外,不過他的名聲可是很有保證的,至少,皇帝很信任他,所以這個說話就沒有再遇到什麽刁難了。


    眼看著鬆了一口氣,但還沒有等流川楓緩過來,流川雲繼續笑著問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大家都想聽一聽你和那個刺客首領有什麽關係,他是誰,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放走他?”


    一旁的流川淼世子看著這個平日裏溫文爾雅的世兄,心中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懼,他這是殺人不見血啊,以後可是要防著點,畢竟現在勢力最大、名聲最響的三位王世子就是他們三人,而且他們也是最有可能爭取到那個位置的人,所以,這才是他們兩人露出獠牙的真正動機——欲圖除掉流川楓!


    流川楓聽著這些問題,沒有慌亂,他在奏折中沒有詳細解釋這些,也是怕紙上說不清楚,也容易被人抓住字句上的毛病,他再次解釋道:“告訴你們也無妨,他就是慕容鋒!當初被我打敗的一個北域王子,實力高強,心狠手辣,是個狠角色,我也是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才認出了他。”


    “果然是老相識,哈哈。”何芳插嘴笑道。


    “至於我為何放走他,這個問題在奏折中已經說明了,既然你們還想聽一遍,那我就再說一遍,他們有內應,抓了我們的一個百姓作為人質,要挾我們給他們放開條路,沒有辦法,人命關天,又是在我們重重的包圍之下,更是在有大量的錦衣衛以及禁軍守衛的長安城!我原以為能再次將他們抓捕歸案,可惜,他們卻消失了,這一定是他們的內應太強大了,他一定在朝廷中有大勢力,這才讓他們避過了我們搜查!不過我相信,隻要他們還在京城,我遲早會把他們抓到!”


    流川楓不壓其煩,再次解釋了一遍,說得是很有底氣,也把這文武百官說得一個個不敢正麵相似,畢竟那個內應是誰呢?當然是他們京城大臣之一了!


    當然,有許多大臣開始嗬斥他,比如何芳。


    “哼!沒抓到人就算了,還信口雌黃,他一個北域人,怎麽進來我們京城的?又怎麽會有大臣與之暗通?你這樣說就是在推卸責任,在詆毀中傷滿朝文武!”


    “就是,沒有證據別亂說,我還說是你刻意放走他們的,畢竟那隻是一個平民,她死了就死了,怎麽能去用她換那群兇手,何況,他們還是北域王子,當刺客殺了也就殺了,諒他們北域聯盟也沒有話說!”太保唿延灼氣得大聲嗬斥,甚至胡子眉毛都豎起來了。


    “哼,太保大人,你這說的是人話?如果把那個人質換成你的夫人或是女兒,你會不會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流川楓可不會怕他,當即反問道。


    “可是她不是,她也不是你的什麽人,隻不過是個下賤的紅塵女子!”


    “太保大人你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優於常人的?你與你家人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那怎麽能相提並論?”


    “為何不能?”


    流川楓大聲反駁,氣勢很強,洪亮的聲音迴蕩在偌大的大殿中,久久不息,也把眾大臣給震住了,他接著說道,“我曾聽聞,聖明的君主,對待天下百姓如同自己的兒女一樣,並不會因為他們的貧賤富有而另眼相待;賢明的君主會知道,家國天下,有家才有國,國家就是無數個家庭所組成的,而他們也都是帝國的根據,帝國的收入不正是從他們的稅收中獲取的嗎?要說貢獻,他們的貢獻倒是比太保大人要大得多了。”


    “哼!”


    唿延灼冷哼一聲,表示不滿,但是他說不過伶牙俐齒的少年,就此閉口不言。


    “可是這也不對,用她一個人的犧牲來換那十幾個大高手的性命,這筆賬怎麽算都不虧!”流川雨說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帝國的根基,要是我們讓他們徹底寒了心,那可就不妙了,再說,我們現在都是公元631年了,經過數千年的發展演變,我們早已經是文明的國度,是有大氣度的國度,是偉大的國度,要是還搞個什麽三六九等,那於幾千年的奴隸製的愚昧王國有何分別?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之主,更是愛民如子擁有大慈愛之君,我想,就算是陛下在我當時那個處境也會做出相同的抉擇。”


    這一番話說得中氣十足,也澎湃激昂,也把憤怒的流川星河給說得消解了不少怒火,高興不已,他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他說得對。


    “放他們一馬又怎麽樣?能抓到他們一次,就不能再抓他們一次嗎?我大烈國難道連這點氣魄都沒有嗎?要用一個無辜的百姓的犧牲為代價去抓捕他們,這是懦夫行為!”流川楓接著補充說明道。


    “可他畢竟是北域王子,現在殺了他永絕後患,況且,他是殺害我胞弟、你堂弟的兇手!”流川雨說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不僅是北域王子,而且是北域王子中最出色的存在,能擅自號令北域聯盟發動十萬大軍南下的人物,他要是死了,北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那時候,一場大戰是必不可少的,而當今,我們國力不足以支撐一場與大國之間的戰爭,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局勢。”流川楓迴道。


    這時,劉敬開口了,他說道:“楓世子所言有理,當前,我們帝國確實很難,這是明智之舉,戰爭,打的就是銀兩財物。”


    作為兵部尚書,他對這方麵當然有發言權了,而流川星河作為一個開國皇帝,也是在馬背上取得的天下,當然不會不懂這的道理,所以他再次點點頭,表示讚許,雖然這有些丟臉,但是是事實。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輩,這滿朝文武倒被他一個人給說的沒有話說了,看來是要我來出場了,李東升冷眼旁觀了一場大戲,最後決定出手了。


    “楓世子,那你說說看,你作為一個錦衣衛高級領袖,令鄰國的王子過境甚至來到了我們京城刺殺我們的人,這是不是你的過失?”


    “李大人說得對,這是我的失責,我無話可說。”這個要追究責任,可不單單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錦衣衛,是刑部,是長安郡守以及一切守衛人員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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