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我背對著笙歌,看不見她看著胎記的眼神逐漸有些狂熱,也看不見她拿了一張皮子樣的東西,將我身上的胎記形狀拓印了去。


    沒多久,笙歌站起身來,拿個銅鏡給我看。


    我背對著鏡子迴頭看自己的後背,角度奇怪,有點看不太清。


    隱隱約約看確實是沒了。


    伸手摸摸,也摸不出什麽區別來,當真神奇。


    “這要是有人毀容了,是不是就可以用這來恢複容貌?”


    笙歌笑笑:“造價太高,一般人用不起。”


    “而且這個用來遮蓋身體上的皮膚可以,若用來遮蓋臉上卻是有點困難。”


    “要是人臉毀了怎麽辦?”


    笙歌放下銅鏡思考了一下:“一般如果易容術厲害的話是可以遮蓋臉上疤痕的,若是易容術登峰造極之人,那就更簡單了,就算是完全改變相貌了,也不會被人看出來。


    我搖搖頭:“可是易容術畢竟不是長久之事啊。”


    笙歌幫我把衣服穿好:“若是新傷,傷口不深,也是有藥膏可以讓傷口不留疤的。”


    “若是舊傷呢?”


    “那就隻能以皮換皮了,且需要新鮮的剛割下來的人身上的皮。”


    我聽的毛骨悚然的。


    “不說了不說了,怪嚇人的。”


    笙歌笑笑:“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脫衣服鑽進被窩:“我想給阿寶把他的疤去了。”


    笙歌也鑽進被窩,與我睡在一頭:“男子漢大丈夫,身上有點疤怎麽了?”


    “他斷了手臂,很是難看。”


    “那更不需要操心了,斷了的地方怎麽都是難看的,除非重新長出一條手臂。”


    我悶悶的哼了一聲。


    笙歌把燈熄了,迴到床上:“你不管唐昭羽了?”


    “她那麽大人了,肯定能找地方休息。再說我現在一個公主,去找一個自己負氣跑掉的小丫鬟,豈不是讓人懷疑嗎?”


    我沒告訴笙歌,也沒有告訴唐昭羽:第二次聖蠱用完之後,我跟唐昭羽之前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聯係。


    她在我周圍的時候哪怕我看不見她,我也能感覺到她在哪裏。


    早前去采買時,我刻意試了一下,三裏地之內我都能感知她的方位。


    再遠就不知道了,因為沒機會試。


    唐昭羽在離開了這裏之後,去了兩裏外的酒館,停留了一會兒,估計是買了些酒水就迴驛站樓下靠邊的房間休息了。


    我也有些饞酒,但是守著笙歌總有些不敢。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有些怕她。


    這種感覺頗像小時候自己怕琴姨的感覺一樣。


    她像一個大姐一般,對我照顧有加,但又嚴厲無比。


    自從離開梨園之後,笙歌就似變了一個人,原本的灑脫隨意全都不見了,步步為營,小心翼翼,每一步走下來似乎都是心機,每一天過下來似乎都在舔血。


    我知道她心裏有事,也知道她希望我能活下去,可是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


    “你不是說,你來是因為三件事嗎?”


    我轉過身,麵衝著她。


    黑夜裏笙歌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


    “琴姨失蹤了。”


    啊?我知道啊。


    “我從梨園走的時候,琴姨不就已經不在那裏了嗎?”


    笙歌聲音有些詫異:“你不擔心她?”


    我不擔心啊···


    “我在她屋裏找到了她給我留的信,我不擔心啊。”


    “信?”笙歌坐了起來。


    我點點頭:“是啊,我看她把這些年的私房錢都收拾走了,想來是有準備的離開的,然後就找了找她屋子,在暗格裏找到了她給我的信。”


    笙歌聲音有些緊張,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笙歌沒迴我,反問我:“琴姨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就讓我照顧好自己,還有····說戰王城見。”


    “還有呢?”


    “沒了······”


    笙歌沉默著,氣氛莫名有些沉重,我撩開被子:“要不我去把信找出來,你再看看?”


    笙歌拉住我,悄悄指了指外麵的侍衛:“太晚了,改日再看吧。”


    那侍衛還在門口站著呢,站的筆直。


    我倆的聲音不大,更何況想來他也是沒有那麽大的膽量來偷聽牆角的。


    我縮迴被窩裏,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笙歌的目光幽幽的閃動了一下,又道:“你走之後,我在梨園待了不少時日,卻依舊沒辦法打開那日我們在地牢見到的那個暗門。後來梨園的主人換了新的麽麽進院子,我實在不易再留,便隻能先離開。”


    “琴姨若真曾是你母親的親信,那這門後的玄機她定然知道。”


    “為了找到她,我甚至用了自己養了很久的暗線,但一無所獲。”


    “琴姨的隱藏能力這麽強的嗎?“


    笙歌緩緩的也躺迴來:“要麽是她死了,要麽是她或者她背後之人勢力大到我無法查到。”


    窗外的月亮緩緩的移動,我不知道怎麽迴答,因為我不知道琴姨背後之人是誰,也不知道琴姨隱藏蹤跡的本事是不是真的好,但我相信她還活著。


    “我想····”


    我想著該怎麽說琴姨的事情比較合適。


    笙歌打斷了我:“我去阻止楚雄的時候,曾查到過一些線索,證明秦姨曾與楚雄接觸過,但楚雄卻並不知道那人是琴姨。”


    “誰?楚雄?”我呆呆的看著笙歌。


    “難道唐昭羽救下楚雄不是個巧合?”


    “哪有那麽多巧合,再說我接到的是死令,與我一起執行任務的人若不能成功將楚雄留下,便隻能以死謝罪,你覺得就唐昭羽的武藝真的能毫發無傷的將他救走嗎?”


    我迴想了一下,那天唐昭羽確實沒有受傷,她也確實沒有這個本事。


    “我與楚雄交涉很久,甚至幫他在梨園站住腳跟,他才告訴我,早在我們去抓他之間,便有人將我們的計劃告知於他,還為他獻計讓他留在梨園,幫他設計引了唐昭羽去,將他救走。”


    真是好心機啊!


    這一環扣一環的,若要布這個局,這背後之人不僅要知道刺殺計劃,還要足夠了解我和唐昭羽的脾氣秉性。


    不管哪一步走錯了,不僅會前功盡棄,楚雄還會有生命危險。


    可見此人不僅攻於心計,善於揣度人心,更不把楚雄的命放在眼裏。


    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在背後運籌帷幄呢?


    難道是她??


    我不敢說出自己的懷疑,不安的看著笙歌,笙歌卻看著我的眼睛點點頭。


    “隻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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