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賽巴德被冊封世襲騎士爵位後,他就帶著自己的親人們搬來了盧綸河畔,在這裏建立起了基業,在這個時期,哪怕算上他家的外戚、表親,也才堪堪18人。


    賽巴德從養馬場裏出生,是個純粹的軍人,結發妻子是個農村婦女。倆人沒什麽遠見,因此他隻知道鼓勵孩子們上去戰場上爭得軍功。


    他的兩個孩子,威倫·希利爾和珂琪·希利爾,在賽巴德封爵的時候,已經成家立業了,因此賽巴德隻能從小培養他的孫子和孫女。


    根據家譜來看,孫子艾斯提·希利爾,最終不負老人家希望,加入了新成立的‘黑衫騎士團’,這是一支直接聽命於帝國統治者‘白金公主’的精英衛隊,並由於他出色的表現,最終成為了希利爾家的家主。


    而珂琪·希利爾一脈,雖然沒有分家,但也有了不小的成就。


    依家譜上所說:珂琪·希利爾的長女嫁給了盧綸河畔的奧康伯爵,二女兒嫁給南方行省的知名學者索弗頓·萊汀,小兒子則迎娶了本地的大法官家的女兒。


    至此,希利爾家族通過聯姻,在軍方、知識界、司法領域,實現了重大飛躍。在盧綸河畔,成為了實質上位高權重的地方門閥。


    而這裏麵也記錄了,這處莊園的來曆。


    伴隨著希利爾家族逐漸崛起,他們不再滿足於原本的基業,而是一直在尋求擴大家族資產。


    浴場、集市、商鋪、農田、礦山。


    到了第三代艾斯提家主時期,年輕的艾斯提·希利爾從小在帝都生活,而接受了更多的教育,不同於傳統貴族的悠然自得,艾斯提對於興起的金融行業非常感興趣。


    準確來說,是放貸。


    艾斯提·希利爾通過家族的信用和名譽擔保,從銀行借取貸款,再用貸款為一些傳統貴族提供現金,而對方則用一些田產、房屋之類進行抵押。


    如果對方到期繳足利息,償還本金,對方還會感激艾斯提拔刀相助。


    如果對方無法還清債務,又礙於臉麵,資產則會被法院迴收,進行拍賣,以清償債務。


    而老牌貴族礙於麵子,往往不好意思去打官司。


    他們不是沒有錢,而是不肯拉下臉,甚至寧可閉眼吃虧,權當做慈善了,也不想去法庭上丟人現眼。


    這個時候,艾斯提就會讓手底下人以個人名義,把資產拍賣下來,再把所有權進行拆分,讓自己家族成員的競價購買,最終過渡到家族名下。


    如此一來,去掉利息,艾斯提還能繼續把貸款得來的實體產業,再度抵押給銀行,從銀行中繼續貸款套現。


    於是可以預見的,這個雪球越滾越大,越來越誇張,隻是實體資產,就已經遠超出了希利爾家族僅僅作為‘騎士’的頭銜該有的定位了。


    艾斯提個人的債務越來越高,可是隻要家族運營得當,趙澤銘可以肯定,希利爾家族可以繼續擴張下去。


    在這個過程中,艾斯提成功得到了這座原屬於莫雷文伯爵的莊園。


    這本是一座以釀造葡萄酒為主要產業的莊園,但艾斯提發現,這裏的風景很是宜人,環境要好很多,配套設施更齊全,距離他經常出入的金融街更是隻有幾裏地,比家裏那幾套祖宅好得多,於是舉家又搬來了這裏。


    而艾斯提帶著一家人,喬遷莫雷文莊園的時間。


    “從管家的記事簿來看,大概是……兩個月前。”


    阿蘭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趙澤銘問道。


    阿蘭展出後麵一頁頁空白的書頁:


    “記事簿的內容,在搬遷進入莫雷文莊園的6月21號後,就沒有更新了。”


    “意思是,記事的管家,從那個時候起就遇害了嗎?”


    趙澤銘看向這擺著邪性儀式的大堂:


    “儀式的時間過去還不久,也就是說有人在這兩個月裏,瘋狂屠殺了莊園上下百十口人,最後完成了這場儀式。”


    趙澤銘摸了摸下巴:


    “誰做了這一切?應該是人類所為,要布置這樣的儀式,隻有人類或者類似人形的體態和智力,才能完成;可他為什麽這麽做?是莫雷文伯爵心懷不滿,派出了殺手,還是和我一樣,卷入到了無妄之災當中;而做完這些後,兇手,又去了哪裏?”


    “至少,最後一個問題,答案已經確定了。”


    趙澤銘平靜地說道:


    “兇手就在這座莊園的宅邸當中,不論是在蟄伏還是遊蕩,他的活動範圍應該就限製在這房子之中,隻要我們繼續探索下去,早晚都會遇到。”


    “……不論怎麽想,這裏也是夠危險的。”


    阿蘭捏著趙澤銘衣袖,突然間意識到個問題:


    “等一下,你不覺得害怕嗎?”


    “從主觀上肯定是有這種情緒的,但客觀上害怕也無濟於事。”


    趙澤銘繼續翻動著書架上的物品,試圖找到一些更有用的,對於阿蘭的疑惑,他隻是隨意說道:


    “比起這個,剛剛我可是殺了人還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你居然不覺得奇怪嗎?”


    “那畢竟還是,有點差別的。”


    阿蘭說:


    “先不說那種前提下,我們的做法隻能算是正當防衛,被汙染後的人類,本身就不應該被視作為我們的同類了……你會把披著狼皮、茹毛飲血、隻會吼叫的人猿當做同類嗎?。”


    “原來被汙染的人,都是這樣的定位。”趙澤銘了然:“那麽有辦法挽救他們嗎?”


    “沒有,那汙染是文明的死敵,對自然界反而談不上什麽危害,你可以通過減少排汙和化石能源的使用,來減輕汙染,但是隻要你還是文明的一員,汙染就不會放棄對你的侵蝕。”


    阿蘭將地上的書籍壘起來:


    “文明就像高塔一樣,一旦倒塌,就會散落成遍地碎石瓦礫,你若無力重建,那麽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廢墟早晚會被藤蔓和苔蘚覆蓋,鋼鐵會鏽蝕,水泥會降解,然後一切重歸荒野——也許這就是‘汙染’的目的吧。”


    “聽起來像是大自然對文明的報複一樣。”


    趙澤銘突然來了興趣:


    “那麽汙染的傳播途徑,是靠什麽呢?”


    “一切。”


    “什麽意思?”


    “就,字麵意思。”阿蘭說:“接觸到的一切存在,都有可能是‘汙染’的化身,水源、空氣、冰雪、光線、聲波和物質,都會成為汙染的載體。”


    趙澤銘皺眉:


    “那人類麵對這種東西,豈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並不。”


    阿蘭抬頭看向趙澤銘:


    “我們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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