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變心了,他不僅對五姑娘毫無好感,而且急著和她撇清關係。


    他甚至開始破口大罵,罵五姑娘是個騙子,是個表子,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五姑娘啥也不說,也不為自己辯解。


    我不得不說:“行了,別罵了,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為啥來這裏嗎?”


    我不得不提醒一下這小子了,他來這裏,完全是因為五姑娘嘛,他跑了幾千裏,不就是來找眼前這個女人的嗎?


    現在倒是好,說翻臉就翻臉,這種性格不穩定的人就這樣,喜歡的時候甜如蜜,一旦不喜歡了,那就是仇人。


    所以,交朋友也好,找男女朋友也好,還是要找性格穩定的人才行。


    麻六大聲說:“王哥,我們立即迴金陵,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多呆一秒了。”


    朱泉在一旁哼了一聲:“你變化倒是挺大的。”


    麻六說:“那是因為我被這女的給騙了,我吃了那該死的蘑菇。”


    說著,麻六流鼻涕了,他開始擤大鼻涕,聲音特別大。


    麻六的腿此時倒是不疼了,但是他很虛弱,主要是這些天沒怎麽吃東西。麻六現在臉色蒼白,連罵人都沒什麽力氣了。


    我這時候為了讓麻六閉嘴,我大聲說:“弄點吃的吧,麻六,五姑娘,你們都餓了吧。”


    麻六吃東西都不和五姑娘一起吃,五姑娘表麵倒是不在乎,我覺得心裏她也不怎麽在乎。


    在五姑娘看來,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在我看來,麻六是配不上五姑娘的,五姑娘稱得上是女中豪傑,麻六是個什麽玩意?就是一個廠裏的混子,是個街溜子。


    我覺得五姑娘心裏肯定是毫無波瀾的,她也不想和麻六起衝突,反正你說啥我都當你是放屁就是了。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吃了三頓飽飯之後,麻六這小子有點力氣了,他起來就喊著要迴家。


    但是不管他怎麽喊,我們都不搭理他。


    迴家?誰不想啊,現在我們被困在了這裏,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救援。


    麻六對著五姑娘喊:“你爹不來救你啊!”


    五姑娘說:“來的時候就說好了,要是我們迴不去,不要來救我們。五家不能再往這裏麵搭人了。”


    我說:“這麽多天不出魚,他們吃什麽啊!”


    五姑娘說:“還有一些魚幹可以吃。”


    朱泉說:“師父,你說他們會不會進來把水壩給拆了啊!”


    我說:“拆了也沒辦法,我們根本看不到。”


    我們能靠近的地方根本看不到那水壩,隔著一個彎呢。這水裏的電鰻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們根本不敢下水。電鰻的皮膚上全是電細胞,就像是一個移動的電池,攢夠了電來一下,能直接被電暈。要是在水裏碰上這家夥,能直接電死。


    電鰻之所以不會被電,是因為那一層厚厚的脂肪,那是絕緣體,所以它隻會用皮膚電別人,卻電不到自己。書生說過,要是受傷的電鰻,也會被自己電死。自己被自己電死這種事,怕是隻有受傷的電鰻能做到了。


    麻六有了力氣之後,大聲說:“王哥,我們不能原路返迴,那麽我們也要找出路啊,難道你想在這裏過一輩子嗎?”


    我開玩笑說:“在這裏過一輩子也沒啥不好的。”


    麻六立即不幹了,瞪著眼說:“那可不行,我得迴金陵,我不想留在地下當老鼠。”


    書生說:“別喊了,守仁在和你開玩笑,咋可能留在這裏嘛!”


    我說:“在這裏生活,不比在拖拉機廠更好嗎?”


    麻六說:“這裏有啥好的?”


    我說:“這裏不用上班,不用發愁吃喝,我們隻需要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就好了。平時沒事的時候我們可以打撲克,可以下棋,還可以打麻將!”


    麻六說:“這和混吃等死有啥區別?”


    朱泉笑著說:“麻六,你在廠裏難道不是混吃等死嗎?”


    蕭安笑著說:“就是就是,麻六你在廠裏是出了名的混子,大家都管你叫啥你曉得不?叫你麻豬兒。”


    蕭安的性格還是很好的,真的是榮辱不驚。我就沒見過蕭安慌張過,我最欣賞的就是她的這份淡定。還有她的安靜,也是我最喜歡的。


    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蕭安拉二胡,我其實本質上不討厭二胡,我最討厭的是她隻拉二泉映月,太難聽了,聽了想哭。


    麻六說:“別隻說我,還有人說你們小組呢,說你們是逍遙派的,你們主打就是一個逍遙。”


    我說:“亂說,我們每天都在努力幹活。”


    “一天組裝不到一台拖拉機,指望你們四個,四個現代化猴年馬月也實現不了。對了,你們是有外號的,你們曉得不?”


    我說:“我是王大善人,大家都知道啊!”


    朱泉說:“我叫朱大官人啊!”


    書生搖著扇子說:“我聽說有人管我叫玉麵小飛龍。”


    蕭安說:“我應該沒啥子外號吧,我一直很低調的噻!”


    麻六笑著說:“都不對,不過我不好意思說。”


    我說:“你就直接說,大家都是咋說我們的。”


    麻六這時候突然裂開嘴笑了,說:“王哥,你叫王大牛。”


    我說:“咋會這樣?”


    “你長得壯啊,像是一頭牛。”


    我點頭說:“倒是貼切!”


    朱泉說:“我呢?”


    “你叫二倔驢。”麻六說完哈哈笑了起來,“你小子見誰都和誰抬杠,這二倔驢最合適你了。”


    書生說:“他倆都是動物,那我肯定就是小飛龍了。”


    “你叫大明白,啥事你都能發表自己的看法,尤其是開會的時候,廠長都沒你能說。大明白非你莫屬。”


    蕭安說:“我總該沒得啥子吧,我多普通的。”


    “安姐,你的最好笑,你知道你的外號是啥嗎?”


    我們都豎起耳朵想聽,但是麻六突然不說了,他故弄玄虛地大笑起來。


    搞得我們都挺著急的。


    我一把抓住了這小子的脖領子說:“你到底說不說。”


    “打死我也不說,除非你帶我出去,到了外麵我立即告訴你。”


    我放開這小子,指著他說:“這可是你說的。既然你想出去,我們這就出發,我們往上遊走。這上遊啊,肯定有出口。”


    我們收拾好裝備,下來這寺廟,朝著上遊出發了。


    在路上,我們也遇到了一些洞穴人,但是這些人並沒有對我們出手的意思,相反,他們見到我們之後便躲進了柱子裏,把竹籬笆關的死死的。看來是真的當我們是惡魔了。


    我突然有一種鬼子進村的感覺,我說:“悄悄地走,打槍的不要。”


    朱泉哼了一聲說:“我恨不得殺光這裏所有的人,師父,你一句話,幹不幹?”


    我說:“不要造孽!做個幹幹淨淨的人不好嗎?記住,我們不要惹事,隻管走我們的路就好了。”


    一直往上遊走,很快就走出去住宅區,上遊還是一個圓形的洞口,一條地下河從上麵流下來,在兩邊,有傾斜的河岸,我們完全可以踩著河岸往前走。


    我點上了馬燈,再往前走可就沒有魚油燈照亮了。


    朱泉也打開了手電筒,他說:“我在前麵,師父,還是老規矩,你壓後鎮!”


    我嗯了一聲說:“千萬小心不要落水,這水裏的東西能要我們的命。”


    朱泉說:“放心吧師父,有我在,不會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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