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旺和張先生畢竟相處十多年了,每次說到張先生的家鄉,張先生都語焉不詳的。


    要知道,曹旺在樂賢鎮可是住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樂賢鎮的人都認識曹旺,他也能認識樂賢鎮一半的人。


    要是張先生是假的,曹旺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木已成舟,看著女兒和張先生如此恩愛,這麽多年,他也沒去戳穿這件事。


    尤其是這十二年裏,女兒連續生了六個兒子,更加堅定了曹旺的決心,不去拆穿這件事。管他是誰呢,起碼他是自己外孫的親爹。這也算是最親近的親戚了吧。


    我們的到來打破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實張先生也明白曹旺懷疑他,之所以沒有拆穿他,全是因為自己的妻子。


    他接受了這個身份,也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是,他能接受自己的內心嗎?他難道不會做噩夢嗎?


    曹旺低下頭,老淚縱橫,他哭著說:“我對不起我的老夥計啊!我實在是想不到的是,我的大侄子是死在我們村頭的,我以前以為他死在戰場上了,來的這個小夥子,是他的戰友呢。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們兩個來的,到了村頭,我的大侄子被那個禽獸給殺害了。”


    我們還是都沒說話。


    其實這件事不難理解,曹莊是一個比較封閉的地方,這裏就這麽多人,村裏人互相都認識,親戚連著親戚,大家都是一家人。


    偏偏在村頭出現了一具屍體,要不是曹家人幹的,那還能是誰呢?村裏除了曹家人就是張先生了。


    曹莊這地方外人是不來的,除了張先生還真的想不起來還有誰。


    書生說:“其實想證明他是真是假,辦法也簡單。拿著他的照片去樂賢鎮,或者帶著他本人迴家一趟,他要是真的張先生,自然有人認識。畢竟才過了十幾年。”


    曹旺說:“不用那麽麻煩,幹脆,我們去祠堂公審他,他要不是真的,我幾句話就把他問住了。”


    曹旺指著桌子上的骸骨說:“帶上骸骨!”


    我們到了祠堂的時候,張先生已經被五花大綁,綁到了祠堂。


    我和書生上座,其他人在下麵看熱鬧。


    祠堂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曹旺拎著那一副骸骨到了張先生麵前。


    此時的張先生坐在一把椅子上,他和椅子捆綁在了一起。


    在旁邊站著八個漢子,手裏都拿著扁擔,很明顯,他要是敢反抗,會打死他。


    張夫人這時候跪坐在地上,被幾個婦女拉著。


    曹旺用拐著指著地上的骸骨說:“你認識他嗎?”


    張先生隻是看了地上的骸骨一眼,便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不敢再看。


    曹旺深唿吸一口,一步步走到了椅子前麵,慢慢轉身,坐下。


    曹旺說:“我早就懷疑你是假的,本以為你和我大侄子是戰友,你頂替他前來認親,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想不到你喪心病狂,你竟然在曹莊的村頭殺了真正的張先生。”


    張先生紅著眼,搖著頭說:“我沒有,我是真的張先生,我是真的。”


    曹旺說:“那我問你,你母親叫什麽名字啊!你外公又叫什麽名字啊!你母親是哪裏人?”


    這幾個問題看起來簡單,但是對於一個假的張先生來說,是無論如何答不上來的。


    張先生頓時哇地一聲哭了,他抽泣著說:“爹,爹,你饒我一命,我有六個兒子啊!我死了,他們怎麽辦?”


    眾人此時一片嘩然,紛紛喊著要打死他。


    曹旺指著地上的骸骨說:“他是怎麽死的?”


    張先生到現在,還是不肯說實話。


    張夫人瘋了一樣往前衝,三個婦女拉不住她,她過來就抱住了張先生,大聲說:“要殺他,把我倆一起殺了吧。”


    曹壯大聲說:“小妹,不要胡鬧。他是個殺人犯,他也不是你的丈夫張先生,他是個冒牌貨。”


    “我不管,我隻認眼前的張先生,他有文化,有休養,他更是我六個兒子的父親啊。爹,爹,求求你,給他一條活路吧。”


    書生這時候站了起來,看著張先生說:“說說,真正的張先生是怎麽死的?為什麽到了曹壯的村頭,還死在了村頭的排水溝裏呢?”


    張先生還是不說。


    曹旺這時候說:“不說,難道等著我給你用刑嗎?”


    我是不反對用私刑的,麵對這樣的敗類,不給他上刑,他是不會老老實實招供的。


    曹旺大聲說:“把她拉開,拉開,拉出去。”


    這次上來了四個婦女,總算是把張夫人拉走了。


    走上來一個七十多歲的白頭老翁,他手裏端著一盆水,在水裏麵有一把小刀,到了張先生跟前之後,老人卷起了袖子來,伸手把小刀拿出來。他說:“早晚都得招,張先生,我勸你還是招了吧。你先想想,你能扛得住我幾刀呢?”


    說著,他一把抓住了張先生的腳脖子,嚇了張先生一跳。他用力掙紮,無奈被過來的四個小夥子死死按住。


    老頭下刀子了,直接在腿上割了一刀,頓時割出來一道口子,這還不算完,他割了第二刀,愣是從張先生腿上割下來一條肉。


    這一條肉他拎著晃晃,然後扔進了盆裏。他說:“你要是不說,我會從你身上割下來這一盆肉,要是你扛得住,曹家就敬你是條漢子,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要是你扛不住的話,晚招不如早招,免得受這淩遲之邢。”


    不得不說,這太血腥了,我看了都覺得渾身發抖,精神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渾身乏力,出虛汗。


    張先生是堅強的,他腿上的肉被一絲絲刮下來,他竟然一直在忍著。


    老頭大聲說:“換一條腿。”


    在換腿要割的時候,張先生哭著說:“我招,我招!我不姓張,我姓常,我叫常海林。”


    曹旺大聲說:“我不在乎你姓什麽,叫什麽,我想知道,我大侄子是怎麽死的?”


    “是我,是我殺死的。”他說,“誰叫他什麽都告訴我呢?他和我無話不談,他當我是他的親兄弟了。”


    曹旺大聲說:“到底是怎麽死的?”


    常海林這時候嗬嗬笑了,他說:“我現在死了也值了,我有六個兒子,他除了這一副骸骨,還留下了什麽?沒錯,這就是你家的姑爺,張有德,他才是張有德,我是常海林。”


    書生說:“別廢話,說你是怎麽殺死張有德的。”


    常海林嗬嗬笑了起來。


    “我倆一路從南昌一路向北來到了曹壯,本來可以直接進村的。但是張有德非要讓我先去看看情況,要是曹家小姐長得漂亮,她就進村相認,要是長得很醜,我倆就不進村了,直接往西走,找機會去山城找部隊。”


    常海林隨後嗬嗬笑了幾聲,他突然興奮了起來,大聲說:“我一看到曹家小姐我就愛上他了,我心裏就冒出了一個想法,我隻要拿到那半塊玉,我就能取代張有德成為曹家的乘龍快婿啊!誰叫他什麽都跟我說的,這也不能全怪我吧。他難道不知道一句話嗎?叫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一直盯著這個混蛋,一句話都不想說。


    曹旺說:“於是你就殺了我的大侄子,把他埋在了村頭的排水溝裏。”


    “沒錯,那又怎麽樣?十二年了,我在這裏生活了十二年了,我有了六個兒子,我最大的兒子已經十一歲了。你們要是殺了我,他一定會為他的爸爸報仇的。”


    曹旺咬著牙說:“你就不怕我斬草除根嗎?”


    常海林笑著說:“你下得去手嗎?那可是你的親外孫。”


    書生哼了一聲說:“你這個敗類,你不配做父親。”


    曹旺哈哈大笑著說:“你想的太幼稚了,我家的姑爺是張有德,不是常海林。你死了,我們會把你扔到山裏喂野狗,你在這裏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而我的大侄子,我的好姑爺是地上的這位張有德。你沒有兒子,你的六個兒子都是張有德的,他們都姓張。”


    常海林這時候有些慌了,他搖著頭說:“不,他們都是我常海林的兒子,都姓常!”


    曹旺這時候一揮手,大漢上上來就把常海林亂棍打死了,腦漿子都打出來了。


    打死之後,用破涼席卷了,直接扔去了北山,埋都沒埋,去喂野狗了。


    倒是這幅骸骨,在第二天得到了厚葬,常海林的六個兒子給張有德磕頭,為張有德延續香火。


    並且,曹旺還決定讓曹家姑娘帶著六個孩子去一趟無錫,給六個孩子認祖歸宗,進張家族譜。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和曹家的關係融洽了很多,大家給我們送來了很多食物。


    事情過去了七天之後,張夫人竟然親自登門感謝,她現在也想通了,常海林隻是個冒牌貨,是個殺人犯。


    真正的張有德才是她的丈夫,等路修通了,我們往西走,她就會帶上孩子往東走,去無錫,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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