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來這時候支支吾吾地說:“我們抓了兩隻猿猴吃了,一隻母的,還有一隻小的。”


    我氣得一跺腳,身體轉了一圈說:“該死的。”


    書生說:“為啥子?”


    陳仲來大聲說:“餓啊,餓得滋味不好受。”


    我歎口氣說:“是啊,餓的滋味確實不好受,我餓過。”


    北平解放的時候是我人生最低穀的時候,那時候我沒了父親,更沒有食物,我餓過。要不是解放軍同誌,我早就餓死在北平城百順胡同了。


    古時候大家餓急了會易子而食,就是我吃你兒子,你吃我女兒,這麽交換著吃。吃自己的不忍心啊!


    餓能激發出人性裏最原始的惡。


    吃個猿猴確實不算什麽,但是也沒餓到這個地步啊!


    我說:“你們就這麽餓?不吃猿猴就會餓死嗎?我看你們是饞吧。”


    書生說:“這裏根本不缺吃的,一年四季都有食物,你們怎麽就這麽餓啊!”


    “沒糧食,沒肉,吃猿猴有啥關係?”陳仲來說,“還輪不到你們指責我。”


    書生說:“猿猴和人是近親,不能吃。還有,你會吃自家的狗嗎?”


    陳仲來說:“我家的狗早就被殺了吃。”


    我說:“你不是有糧食嗎?”


    陳仲來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存糧,我們的櫃子裏一定要留有三年的存糧。有了新糧下來,才能賣陳糧。這是祖訓,老祖宗就是怕我們亂動存糧才立下這個規矩,所以我們陳家人才在幾百年裏沒有餓死過一個人。”


    我說:“現在好了,沒有餓死人,死在猿猴手裏了。”


    陳仲來說:“這點代價也是值得的,難道你們不覺得值得嗎?”


    我說:“我理解不了的是,為啥要吃猿猴。”


    陳仲來哼了一聲說:“這世上吃猿猴的人多了去了,肯定不隻是我們陳家一個。”


    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反正我就算是餓不死也不會去吃猿猴的,我寧可去吃熊貓。


    當然,傳統的捕獵對象是野豬,野兔,野雞,還有山羊那樣。打猿猴,打猴子,打熊貓,除非是迫不得已,不吃就餓死了的情況下才能做的事情,這叫事急從權。


    我說:“你們吃了猿猴,連累了我們,現在咋辦?”


    陳仲來說:“你想咋辦?”


    我說:“把我們的刀子還給我們噻!我們隻是想自保,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們不會用刀子捅你的。老趙和老周是同學,是朋友,我覺得我們也不是階級敵人。畢竟我們都立過功的。”


    陳仲來說:“你立功不立功和拐走周曉莉是兩碼事噻!”


    我說:“就算是我拐走了小周,這也不是什麽死罪吧。你們並沒有領證,你們不是合法夫妻。我未娶,她未嫁,我們也不是耍流氓。陳瘸子,你是不是管太寬了。”


    陳仲來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周曉莉就是被你拐跑的。”


    我大聲說:“不是哈,真的不是,我隻是打比方。”


    書生說:“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麵臨猿猴的威脅,這種威脅是隨時會發生的。你們也看到了,猿猴有多兇猛。你們不給我們刀子,一旦我們死了,你怕是也不好交代吧。到時候老趙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可是立過功的人。”


    陳仲來這時候哼了一聲:“要是你倆一商量,拿著刀子把我們都給宰了,然後說成我們被猿猴殺了,我們豈不是都冤死了。”


    他的兄弟立即說:“沒錯,不能給他們。”


    “就是就是,大哥,千萬別聽他們花言巧語。”


    “我們不能冒險噻!”


    “不能相信城裏人的話。”


    “城裏人最會花言巧語了噻!”


    ……


    說心裏話,我實在是無言以對了,我隻能想辦法解釋說:“我們無冤無仇,你們為啥覺得我們會殺人呢?殺人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嗎?拿起刀說殺就殺?你們殺過幾個人呢?”


    書生小聲說:“算了,這些人很固執,既然不給我們刀子,我們就想辦法保護好自己就行了。至於他們的死活,我們也管不著。”


    陳仲來一哼說:“你們就老老實實聽話,找到周曉莉我們一筆勾銷,要是找不到,我和你們沒完。”


    我忍不住又接了句:“現在提倡婚姻自由,你這麽做是違法的知道嗎?”


    “你少來這套,從古至今,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下了聘禮,周曉莉的父母也答應了,周曉莉就是我的人了。什麽結婚證,老子不認。”


    我說:“你這人怎麽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啊!”


    書生拉了拉我說:“別說了,這裏不是北平,也不是金陵,法律還管不到這裏呢。”


    吵到最後,也沒吵出來一個結果。


    但是此時,樹上的猴子又叫了起來。非常急促的叫聲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說心裏話,猴子的叫聲真的太難聽了。


    不過我突然意識到了危險,我對書生說:“上樹!”


    書生小聲說:“上樹幹啥?”


    我說:“不幹啥,主要是想和陳瘸子他們區分開。我們就跟著猴子走就是了,猴子應該是最懂得如何避險的吧。”


    我和書生立即往樹上爬,剛爬上去,就看到前麵的草叢裏竄出來十幾頭野豬,大的有三百多斤,小的有五六十斤,中等的有一百多斤。


    十幾頭野豬一出來,其中那頭長著獠牙的野豬直接就朝著陳仲來衝了過來。


    陳仲來的兄弟們拿著紅纓槍就捅,但是野豬靈活的很,一個橫跳就躲了過去,一頭撞在了一個小夥子腿上,小夥子慘叫一聲,人直接就被撞飛了出去。


    野豬群就像是過境蝗蟲一樣,直接從人群中衝了過去,把陳家的兄弟撞翻了三個。


    野豬也不逗留,繞過大樹,鑽進了對麵的草叢不見了。


    再看這邊的陳家兄弟,三個都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哀嚎著。


    猴子蹲在樹上看著下麵,我和書生和猴子並排著蹲在樹上看著下麵。


    我說:“這麽大一群野豬衝過來,有刀子也不行啊。”


    書生說:“多虧沒給我們刀子,不然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們了。”


    我和書生下來,書生說:“我是郎中,我來給他們看看傷情。”


    陳仲來很警惕地看著我和書生。


    我說:“難道這你也拒絕?無所謂嘛,不看就不看,你們自己看著辦也行。畢竟我們是城裏人,不值得信任。”


    陳仲來看看地上躺著哀嚎的兄弟,他說了三個字:“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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