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板的賭石店永遠這麽多人,我突然想起一句話,有人買有人賣,還有瘋子在等待。


    賭石就是這樣,無論看到多少血淋淋的教訓,家破人亡或者妻離子散,也總有人前仆後繼求一夜暴富的機會……


    來第二次之後對這裏的環境也比較熟悉了,何老板看到我們也高興,連聲說貴客貴客,邀請我們上二樓。


    我心想也是,上一迴不知道給這孫子掙了多少錢,他還恭維了我幾句,說我年輕有為什麽的,第一次他這樣說,我可能會得意忘形,但現在他的鬼話我一句都不會信。


    我想到了第一次來這裏之後梁成對我說的話,讓我學著點何老板的處事。


    於是我也表麵上笑嗬嗬地附和何老板,但總感覺很變扭,就像是在模仿何老板的樣子,在往自己的臉上貼麵具,讓我心裏頭很不舒服。


    於是我索性就不怎麽說話了。


    上到二樓後,我本來就不怎麽舒服的情緒差點直接爆發了,媽的,我他媽看到了王富貴!


    這個送我進監獄的王八蛋!


    王富貴也看見了我,他瞪大了眼睛,沉默了那麽兩秒鍾,還以為看錯了。


    緊接著就破口大罵,“韓飛?!你他媽越獄了?”


    這話莫名喜感,配合王富貴那公鴨嗓,我氣的直接笑出了聲,“是啊,老子就是越獄了,有種你再報警抓我啊!”


    王富貴又看了一眼梁成,然後擺出一副了然的模樣,“噢,原來是有人撈啊,嘖嘖。”


    接著陰陽怪氣地衝梁成說,“這位兄弟,一百萬撈個廢物,你怎麽想的?真有錢!”


    梁成臉色有點難看,但理都沒有理他,反而是我有點憋不住,俗話說得好,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我現在過成這樣,每天提心吊膽的,全是這王八蛋的功勞!


    我咬著牙和他說,“王富貴,你特娘真不是個東西,我都把錢還你了,你還要把我搞進局子,這筆賬,我遲早算迴來!”


    王富貴看我生氣的樣子反而樂了,摸著肚皮不緊不慢地說,“嗬嗬,找我算賬,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麽吊毛,再給你五十年你也沒資格在我麵前這麽說話!哦,你倒是可以把我熬死,嗬嗬嗬!”


    我氣的直咬牙,還想再說,梁成攔住了我,低聲說,“韓飛,今天不是時候,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別影響了心態,賭完再說。”


    我聞言腦子才冷靜不少,梁成說得對,王富貴說的話反而成了我的警鍾,這次賭石至關重要,賭出了翡翠才能解決我和梁成麵臨的困境,我們是在是太虛要錢了!


    也是對王富貴最大的反擊!


    我悶了悶聲,不再和王富貴說話。


    一旁看熱鬧看了半天的何老板也適時跳出來說,“哎,這麽大火氣幹什麽,大家和氣生財嘛,來,韓飛兄弟,這批貨昨天剛拉過來的,絕對新鮮。”


    我點了點頭,隨意看了一眼,這些貨確實新鮮,看到好幾個石頭上的水漬都還沒有幹。


    我在選石頭,王富貴這個狗日的就在一旁嘰嘰歪歪個不停。


    “嗬,賭石啊韓飛?可以啊,子承哥業,看來你哥哥的死並沒有給你敲響警鍾啊,真不怕死啊你?”


    “瞅你那逼樣,還裝的挺認真,你要是會賭石,你們家早就發達咯!也不是你哥給我打工,是我給你哥打工了!”


    “你哥哥因為石頭捅人,你待會兒不會也把我給捅了吧?我好怕啊!”


    我哥是我的逆鱗,王老板屢次地冒犯我,讓我很生氣,但出奇的,我越生氣,氣息就越平靜,心情就越安穩,滿腦子都撲在石頭上。


    這時候,王富貴突然和我說,“哎,韓飛,看到沒有?你哥以前的手下,現在在給我當司機呢!”


    我心神一動,抬頭一看,王富貴正拉著身旁一個高瘦的黝黑漢子衝我說話,這個人我不僅認識,而且很熟,叫劉文龍,之前我跟我哥幹過一段時間,和他混的很熟,但後來我哥迷上賭石之後,手底下的施工隊也一並被王老板收了,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劉文龍,真是一個不愉快的場合。


    我看到劉文龍表情憋屈地很,他和我哥的關係也很好,被這樣當做工具來嘲諷我,我知道他心裏肯定不舒服。


    我心頭一動,想著如果能讓劉文龍跟著我的話……


    但無論我有什麽想法,現在都不是時候,所以我也就看了劉文龍一眼,沒有說任何話,結果我一低頭,就看上了一塊石頭。


    我一眼就看出來石頭是灰卡的,不大,隻有籃球大小,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型,灰皮殼,很硬,是個水石,長期在水裏麵泡著所以表皮很光滑,下半層三分之二的地方還有一圈很明顯的水跡,表明它長年在水裏泡著。


    我拿起石頭,手感很好,我拿出手電往裏瞧了瞧,眼前一亮,這塊石頭水頭很足,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


    我問何老板,“何老板,這個怎麽算?”


    何老板和梁成看到我挑了一個這麽小的石頭不禁逗有些失望,這個大小的石頭其實很不受歡迎。


    有種雞肋的味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出了貨除非滿肉,否則也值不了大錢,價格也很虛浮,不出貨是常有的事。


    何老板又看了一眼石頭說,“韓飛兄弟,要不換一塊吧,這石頭沒什麽賭頭啊。”


    梁成也是皺眉和我說,“韓飛,我說了,這一趟我們賭大的,你怎麽迴事?”


    我聽得出來梁成有點生氣,但我不急,反而壓抑著心頭的亢奮低聲和他說,“成哥,這石頭我很有把握,我看了,水頭很足,足足三分水,而且有絮狀的蟒帶,我斷定,不是滿肉就是好貨!這個大小,價格能翻幾番!”


    水頭指的是翡翠的透明度,水頭長、水頭足就是透明度好,光線穿透翡翠的能力強;反之,水頭差、水頭短就是透明度不好的意思,石頭也不會好。


    行裏一般的說法是,光線照進翡翠料3mm深為一分水,6mm為二分水,9mm為三分水。


    我初步估計我這塊得六七分的水深。


    別看就這幾毫米的差距,石頭大了成品差個幾百萬都不為怪!


    但水頭有時候很具有迷惑性和欺騙性,很多礦物也是透明的,會誤導買家。


    總之也是一個賭,賭水頭也是賭石的一部分。


    梁成聽了我的話搖了搖頭說,“你別跟我說這個,我隻看結果,你想賭我不攔你。但別出岔子,否則大家都不好看!”


    我感激地點了點頭,完全忽略了梁成後半句話,說實話,這塊石頭我要是放給別人真的會心疼,這裏麵的水頭在我眼裏簡直就是翡翠長在了石頭上一樣誇張。


    得到了梁成的支持後我又問何老板,“何老板,稱一下吧?”


    何老板此時又笑著說,“不用了,既然韓飛兄弟這麽喜歡這塊石頭,給你個友情價,十萬就行了。”


    我嘴角一抽,我看這石頭的體積估計也就五六萬的樣子,真是狗日的何老板……


    但我沒有表現出來不滿,直接答應了何老板,因為我相信這個石頭的價值十萬塊值得!


    付錢的時候,我特意和梁成說我出五千塊,說完我就後悔了,媽的,五千塊,我也是真有這臉說得出口。


    果不其然,我說完之後梁成笑了,何老板也笑了,最他媽難受的是王富貴笑得最開心。


    王富貴笑得隻拍大腿,我看到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感覺倍加丟人。


    他大聲說,“老子以為你他媽多有錢,出尼瑪五千塊錢也敢來賭石?”


    然後過來看了一眼我選中的石頭,語氣變得更加諷刺,“就這?韓飛,你到底懂不懂啊!眼睛不要就捐給需要的人吧!這麽大塊滿個子癬你看不見?這石頭要是能出貨你哥都能複活!”


    滿個子癬是所有癬裏麵最危險的一個癬,往往癬肉不分,但我看到這個癬長得很淺,基本上隻在皮上,所以並不是很擔心。


    但王富貴的話讓我的胸腔都要爆炸了,我緊緊地攥著拳頭,腦子充血,我真怕我一個沒控製住把王富貴的狗頭打爆,他說的話真的越來越過分了!


    我突然想到了王夕顏,真是他媽有什麽樣的爹就有什麽樣的女兒,一窩子狗東西!


    但我忍住了,我知道隻要石頭出貨,他說得所有話都會成為打他臉的武器,現在他罵的越兇,待會兒他就越丟臉。


    我不和他說話,而是直接跟切石頭的師傅說,“蟒帶也別擦了,直接給我切了,我要暴漲!”


    “我要暴漲”四個字很能表達我現在的心情。


    我要抽爛王富貴這張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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