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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穹頂之上閃過隱秘的黑光,黑光將天空撕扯開細長的裂縫,裂縫持續向下延伸,幾乎跨過天空的一半。


    蒼穹下是被翠綠點綴的群山。


    山穀內,狂風肅殺,綠葉被卷起飛到萬裏之外,山穀中的砂石也不能避免背井離鄉的命運,連同翠綠穀的翠綠一齊消失。


    天色逐漸陰沉,在翠綠穀最高聳的山峰上突兀卷起一道與天接軌的碧色颶風。颶風中心有一道身影隨風飄搖,很快就隨著颶風下降到峽穀中段。


    峽穀裏,地精們建造的礦井已經被鮮血染紅,帝國人顧不及收迴刀劍,在山頂無可匹敵的颶風出現最裏高喊著“龍來了!”丟盔棄甲,如同老鼠般逃竄,很快就消失無蹤,留下礦井內無人知曉的血腥與罪惡。


    礦井通道口隨處可見地精們碎裂的軀體,一分為二的短柄礦鎬散亂的分布在血液凝聚而成的小溪中。


    【這些身材矮小、尖牙長耳的灰皮生物被帝國人叫做地金,而不是地精。雖然地精被命名為地精的原因,是他們天生就與金銀寶石等稀有礦物有親和性,僅憑鼻子就能探尋到各種礦產資源,但帝國人還是喜歡把地精的精改為金,意為地上行走的金子。】


    【地精們認為帝國人以及所有人類都是垃圾。地精並非熱愛和平的種族,它們熱衷於挖礦,通常會在勤勤懇懇的勞作後,將這些五顏六色的高價值石頭送給巨龍,而那些貪婪、兇殘且沒有底線的大蜥蜴一旦被地精所收買,大陸某個地方就會發生巨龍屠殺事件。因此地精被大陸絕大部分生物視為最邪惡、最冷血的存在。】


    李文宰還來得及讀完書籍給出的信息,也沒有看清山穀裏發生了什麽,一臉懵逼的掉下來,整個人被颶風惡狠狠的丟進血肉之山中。


    咚!李文宰陷入粘稠血液組成的沼澤地,無法動彈。


    稍微清醒之後,看清了四周,周遭環境讓他的胃部開始翻滾。濕冷、粘稠的猩紅色液體不停流入他的五官之中,順著唿吸道往下流動,苦澀的液體積滿了鼻孔,李文宰幾乎窒息。關閉唿吸道後奮力推開最上層的地精屍體,艱難的爬出屍體堆,終於重獲唿吸的權力。


    嘔!嘔……嘔!


    眼前的場景極具衝擊感,還有無法通過訴說表明的壓抑。李文宰的心髒像是被人用力拽住,在那麽一瞬間有中很微妙、心髒被快被捏爆的錯覺。


    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逃離血肉之山後,他癱倒在地,終於能張開嘴盡情唿吸,雖然看上去跟死魚沒什麽區別,但差點把五髒六腑和眼珠子吐出來的感覺可不好受。


    頭頂月光穿過礦井縫隙,投下一縷清冷白光映照在血肉之山上,皎潔與猩紅交錯,滿目瘡痍的礦井通道再次把李文宰拽進恐懼中。突然間,手上的觸感發生變化,低頭,發現自己摸到了一截疑似小腿的地精殘肢,李文宰頓時全身汗毛炸起,手臂猛然不受控製的一抖,殘肢飛出老遠。


    而後在空無一人的礦井內,開始瘋狂咒罵。


    “你嗎的!”


    “艸你嗎的!!


    “李天你他嗎到底是不是我親爹!啊!!我艸!!!”


    “艸!!!你他嗎是不是想害死我!!!”


    強迫自己閉上眼,腦海一片空白,李文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力。這種情況隻持續到下一秒,下一秒,無邊憤怒油然而生,他睜開雙眼,怒視著礦井裏的一切,咬牙切齒。


    “李!天!你狗日是真坑……”


    ……


    日升月落。


    李文宰呆坐在地,雙眼長時間未閉合,細細密密的血絲以眼球為輻射中心,將眼白全部覆蓋。


    他在強迫自己,強迫自己麵對一切。


    真實的視覺、嗅覺、觸覺……任何感官都真實存在,李文宰明了,這不是夢,自己是真實存在書中世界。


    剛要起身,眼角餘光不小心瞥見身後的血肉之山,整個人再次定住。他害怕命運,然而他知道命運在等待他,稍有不慎就會變成一具死屍。


    不過,與其在害怕、恐懼中浪費時間,不如主動出擊。想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被眼皮遮擋住,李文宰主動靠近不可描述的血肉之山,用手指在已經凝固的血灘中輕輕劃過,放在鼻子前輕嗅。


    臭,很臭,非常臭。


    從嗅覺上來說,地精的血液中似乎沒有“鐵”,而是與“鐵”相反的另一種腥臭,說不清是哪種微量元素散發的。從視覺上來說,黑皮書給出的信息不加,地精很矮小,滿地地精屍體中沒有一具超過一米,身材也很單薄,風勢稍微強勁點就能把地精吹飛。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李文宰開始迴想,為什麽要讓自己變成地精呢?要我拯救地精?不,自己選擇的是不拯救,況且改變地精自古以來血液中傳承流淌的仇恨是不可能的事!


    李文宰開始迴憶沒有讀完的信息,幾分鍾後,了解到地精在很久以前確實是熱愛和平的生物。但自從飛速進化產生高度智慧的人類發現躲藏在地表下五顏六色石頭的妙用之後,在發現地精對這些五顏六色石頭的天然親和性之後,一切開始向噩轉變。


    是個死循環:人類發現地精,地精發現礦脈,人類殺地精搶礦,地精被殺、逃跑、找龍、送礦,龍殺人,人類發現地精……


    “關我屁事。”


    李文宰在不可描述的堆積物中挑選很久,終於拚湊出勉強能用的短劍和盔甲,顧不上已經開始變質的血肉臭味,直接套在身上。他才沒有拯救地精或者改變地精思想這般宏大的理想,被強行拉扯到書中世界,這個世界也存在“地精”“龍”等不可思議的幻想生物,那麽更上乘更強悍的劍術才是首要追求,而不是拯救地精這種狗屁使命。


    一邊思考一邊前進,突然在聽見下方傳來的滴水聲,順著石梯向下走,發現了地精們建造的巨大蓄水池。將滿是血跡和碎肉塊的盔甲清洗幹淨,順帶把劍擦拭幹淨,突然被手上盔甲和短劍的色澤吸引。地精的鑄造工藝不算高超,但吊打第五域甚至是第四域的製造技術是沒有問題的,雖然現代人不用這玩意兒,但李文宰也不覺得這是個冷笑話。因為冷兵器終究是凡物,提供給肉身的幫助十分有限。


    盔甲和短劍都是由某種藍色金屬打造而成,沒有花裏胡哨的花紋裝飾,很可能是量產的製式裝備。李文宰倒是對藍色金屬更感興趣,藍色金屬應該與鐵一般,是被智慧生物們運用得最廣泛的礦產資源。


    迫於礦井之下的味道和過於扭曲的畫麵,李文宰帶著清洗好的盔甲和短劍沿通道走出礦井。


    走出礦井的瞬間,月光傾瀉,李文宰從短劍劍身之上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跟礦井內死去的地精沒有任何差別,少毛、長耳、尖牙、豆豆眼,通體灰色,醜到爆。


    不過長相不是該在意的問題,該在意的是如何在書中世界活下去。為了清楚“地精版李文宰”有多少能耐,李文宰隨意舉起短劍向前劈砍。


    咻!


    短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藍色光彩!


    “我曰!?”


    隱約的興奮感眨眼間就衝到了頭頂,李文宰有些上頭,內心在不停重複同樣的話:


    “我曰!地精竟然是這樣一種生物!真他娘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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