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長安從蒙府出來的時候,身邊跟了一個丫鬟。


    春生在馬車裏麵侍奉著贏長安,嘴角撅的老高,一臉不高興,看著贏長安一副負心人的樣子。


    “公主這可是嫌春生伺乎的不妥當?”


    贏長安朝著春聲笑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我這是見我們春生操勞,特意找個人幫你分擔,怎這般想。”


    春生有些懷疑的看著贏長安:“真的?”


    贏長安捏了捏春生顯得有些嬰兒肥的臉:“自然。”


    春生果真眉開眼笑,也不再提此事。


    那丫鬟是蒙武特意派來保護自己的,功夫高深,叫冬木,當然也用於贏長安跟蒙府之間聯係。


    蒙家二公子死後的一個星期,邊境便傳出了蒙耽跟大皇子在邊境身死的消息。


    冬木進了屋子,手裏麵端著置換的煤炭,見到贏長安之後,湊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麽,贏長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皇兄二人當然沒死,但是兵權是真的收了迴去,至於之後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就看皇兄跟蒙府的了,贏長安就幫不上忙了。


    春生雖然一開始有些看不上冬木,總是挑釁冬木,可是到頭來卻發現這個女人似乎從來沒有在意過,倒顯得她有些斤斤計較了。


    其實不然,主要是打也打不過。


    春生得知蒙家的消息之後便告訴了贏長安,可是看著贏長安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不禁有些心急。


    內務府的人慣會看菜下碟,她望了一眼冬木手裏麵明顯跟以前相比較少的木炭,歎了一口氣,將自己手裏麵剛置好的手爐遞給贏長安:“公主沒多少煤炭了,可要好好珍惜啊!”


    贏長安從秦箏前離開,手爐緩了緩掌心的溫度:“不是有銀子嗎,沒了再購置不就好了?”


    春生想表達的那裏是這些,看著贏長安毫不在乎的樣子,隻覺得自己是瞎著急,主子都不著急,她這個做丫鬟的急什麽。


    贏長安暖了暖手,就又坐在了秦箏前,春生有些好奇的詢問道:“公主你這是彈得什麽曲子,怎麽從未聽到過?”


    “不過倒是怪好聽的,是不是冬木?”


    冬木向來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點了點頭。


    贏長安答道:“畫心。”


    這個是贏長安的妹妹最喜歡的曲子,不知道在病床上的妹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嘶!”


    她有些走神,不小心失了力度,琴弦在指尖落下了一個深深的紅印。


    春生立刻上前,拿著贏長安的手指,輕柔:“公主以前怎麽不見你彈琴,怎麽這些日子這般勤奮,不過勤奮歸勤奮,也要注意分寸。”


    “更何況我已經覺得公主的琴彈得頂好聽了。”


    十天後,大漠派使者來秦談邊境休戰事宜,秦國為表誠意特為迎使者舉辦宴會,此事是趙瓊樓促成的,他必定會參加。


    這具身體雖然貴為公主,但是平時的時候性格跋扈,倒是樹敵不少。


    上一輩子的時候,也有這件事情,宴會上贏長安被排擠,被要求表演才藝。


    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時候在宴會上跳得廣場舞,隻是想起來便覺得尷尬極了。


    這一世,她看著眼前精致的紅木古箏,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觸碰這些了,但是沒有想到她現在竟然為了攻略一個男人,重新拾了起來。


    在現實的世界裏麵,她跟妹妹本來生活在一個家境富足的環境裏麵,她雖在常事上不算聰敏,但是在音律上卻極有天賦。


    其中最擅長的便是古音樂,尤其是古箏。


    隻不過後來家境突生變故,父母突生車禍,皆身亡。


    妹妹變成了植物人,而她。


    隻是手再也不能撫琴了而已,相比來說好像所有的幸運都降臨到了她的身上。


    可死去的人不幸,活著的人又何談幸運呢?


    此後也再也沒有了心思,隻是忙於妹妹的醫藥費。


    她的手劃過一弦一柱,其實她是極其喜愛的。


    趙瓊樓也是喜愛音律。


    在最後秦朝覆滅之際,男主拿劍準備殺了這個禍國奸宦的時候,那男人就在鹹陽宮撫琴。


    贏長安讀的時候覺得這個反派死的時候,覺得描寫的極為出彩。


    殿堂之上,男人撫琴,神情溫和,與平時無常,身著舊時燕國白裳,不閃不避。


    恍若無人,任由劍在心口開花。


    趙瓊樓應是極為熱愛音律,不然怎會在死之前還不忘了撫琴。


    贏長安抽迴自己的手指,起了身:“罷了,今日便先到這裏。”


    春生看贏長安同意自己之後,臉上升出幾分喜悅:“今日膳房的飯菜都是公主喜歡的,我去幫公主置菜。”


    贏長安點了點頭。


    果然不出贏長安所測,大漠確實派了人來求和,三天之後,宴會辦在了鹹陽宮。


    贏長安自然也要參加,春生幫贏長安梳妝好了之後,也隻覺得自己眼前一亮,精細打扮的贏長安更讓人驚豔。


    春生有些抱怨的道:“若不是先皇一直將公主保護的掩飾,憑公主的姿色怕是早就讓鹹陽城的男人都神魂顛倒了,也就聘了駙馬了。”


    “那裏還會有現在,沒有自己獨立的公主府,還要受氣。”


    冬木在旁邊淡淡的開口:“你早就說了好幾遍了。”


    贏長安推開門,春生今天留在安寧宮,冬木跟著她去赴宴,冬木看著自己這個剛剛熟悉的主人,外麵剛下過雪,一片茫茫白色裏麵,贏長安的一身紅衣踏入,遺世獨立。


    冬木跟著贏長安上了馬車,贏長安叫冬木不必拘謹,本來就是在皇宮裏麵,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贏長安的出現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會宴的也不少鹹陽城的英才俊傑,雖見贏長安長相絕色,但是也不敢心生歧念。


    畢竟美人雖美,但是娶迴家卻對本家無利,誰也不願意去觸新皇的黴頭。


    贏長安的視線落在贏銘附近,果不其然看到了趙瓊樓的身影,贏長安朝著贏銘行了禮,之後視線落在座位上。


    眼神看見贏悅之後,找準了目標,坐在了她的旁邊。


    贏悅見贏長安過來了,臉上並不高興,雖然她已為人婦,但是也不願淪為陪襯,頗為明顯的朝旁邊挪了挪。


    贏長安見此笑道:“多謝長姐,我這裏寬敞多了。”


    贏悅看著贏長安的眼睛睜大,最後嘴動了動:“厚臉皮。”


    贏長安端起自己麵前的梅子酒,淺淺的嚐了一下,酒清香,帶著幾分甜,好喝極了。


    這般贏長安就忍不住將自己的視線又放到趙瓊樓的身上,趙瓊樓穿著鴉青色的官府,站在贏銘身側,皮膚細白,模樣請準,眉目舒朗,長了一副好皮囊。


    趙瓊樓察覺到了,抬眼望了過來。


    贏長安見他望了過來之後,朝著他的方向漏出了一個微笑。


    少女的模樣本來就張揚,一笑,他的視線落在方桌上,花瓶裏麵由侍女剛剛從梅林裏麵采摘的紅梅,倒是像那花一樣豔。


    宴會開始,大漠的使者從大殿上麵聖。


    向羽生穿著大漠的特有的衣袍,帶著些中原人沒有的颯,雖然行禮,但是恭敬卻未達眼底。


    倒是沒有想到大殿上是一個這般年幼的皇帝:“恭賀新皇登基,我奉命前來大漠就邊境戰事求和。”


    向羽生示意自己旁邊的人將帶來的物品單子奉上去,贏銘其實自己也不懂得什麽,接過來看了看,便直接遞給了趙瓊樓。


    大手一揮:“來人給貴賓賜座。”


    “謝陛下。”


    向羽生等人順著贏銘的動作落座,本來是求和的人,秦朝的款待也十分上心。


    向羽生剛一落座之後,眼神無意間朝著對麵一瞥,卻見到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身影,瞧著那女人盛裝打扮起來,更是美豔不可方物。


    贏長安自然也看見了向羽生,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裝作一副不認識對方的樣子。


    向羽生收迴自己落在女人身上的視線,倒是有趣極了,朝著大殿之上的贏銘道:“此次來鹹陽,特意帶了些能歌善舞的美人。”


    贏銘雖然年輕,但是也到了束發之年,嚐了男女之事,一聽便有了興趣:“那迎上來給宴會增些樂趣也是極好的。”


    向羽生嘴角勾笑,眼底風流肆意:“正有此意。”


    他朝著身旁的人側耳說了幾句,大殿上便跟著上來了幾個穿著對於中原來說略顯暴露的女人,身材相對中原崇尚的纖細不同,略顯豐腴。


    贏長安也有些被這種看起來便異地風情的排場吸引了,視線落在殿堂中的女人身上,幾個大漠男人敲響了牛皮鼓。


    美人的舞姿也帶著灑脫露骨,姿勢挑逗,叫在場的男人眼睛都忍不住有些看直了。


    贏長安見了忍不住又忘了趙瓊樓一眼,隻見那男人依舊麵色如常,更是對趙瓊樓高看了一眼,不愧是我要攻略的男人。


    舞畢後,人們收迴了自己的視線,突然大堂之上傳來了幾聲清咳吸引了人們的視線。


    贏銘見了之後連忙將那女人摟入自己的懷裏麵:“愛妃可是有什麽不適。”


    若說贏長安像灼眼的海棠,那女子便像淡雅的秋菊。


    女人從贏銘的懷裏麵抬起頭,眾人才瞧見她的容貌,一雙柔情似水的杏眼,眉宇間似蹙非蹙,很有幾分清雅哀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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